方大爺要思考人生，作為方夫人，喬玖笙理應做他的傾聽者。

問，「你思考出結果沒？」

方俞生嗯了聲，隨之說道，「以前，我覺得命運不公。」頓了頓，在喬玖笙想發問的時候，他又說，「現在，我卻覺得命運公平極了。」

喬玖笙目落在方俞生閉著的雙眼上。

好好地，他的一對眼睛被方慕給弄瞎了，他竟然還能說出命運公平極了這種話。

喬玖笙對方俞生佩服至極。

「怎麼就公平了？」

「你看。」方俞生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溫聲說道，「我有這麼漂亮的一雙眼睛，卻被方慕給弄瞎了。」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胃，說，「你知道我為什麼總吃清淡的菜嗎？」

喬玖笙說，「不是因為你信佛？」

「不。」方俞生手指了胃，說道，「因為我的胃曾經被子彈打中過，胃到嚴重傷害，不了辛辣刺激。」天曉得，他以前是個無辣不歡的人。

這件事，喬玖笙是不知道的。

怔怔地看著方俞生，心裡覺很複雜，「也是他做的？」

方俞生點點頭。

「本來，子彈是想打進我心臟的，但是偏了。」

方俞生語氣淡淡的，喬玖笙心裡卻翻起了巨浪。

子彈。

方慕是真的想要殺死方俞生。

在方俞生這裡，喬玖笙認識了一個從不曾認識的方慕。以前，方慕展在麵前的形象，雖然嚴肅冷漠，但心卻不壞。原來，相六年，對方慕瞭解的也不夠深。

又聽見方俞生說，「以前我就在想，他給了我這麼多的傷害，我到底要怎麼報復他，才能解我心裡的恨。」方俞生忽然一勾，笑道，「現在好了，我找到了最好的法子。」

「什麼法子？」

方俞生邊掛著溫潤的笑意，用溫的語氣說出聽的聲音，他道，「我要讓他看著他的孩子一天天形，讓他看著他們出生，我要他，永遠都看不到他們長大。」

方俞生拍拍喬玖笙的手，虛心請教，「還有比這更完的報復嗎？」

喬玖笙渾一僵，臉有些虛白。

不過纔在一起生活了一個多月，怎麼就忘了，這個人的骨子裡有多嗜，有多狠戾。

他上輩子的狠辣形象，再次在喬玖笙心裡鮮活起來。

屏住呼吸，喬玖笙問，「讓他永遠都看不到雙胞胎長大，你是想弄死大的，還是想弄死兩個小的？」

方俞生收起笑容，意味深長說道，「那就要看心了。」

喬玖笙沒說話。

知道，這個人說到做到，他心裡想弄死方慕，那方慕就一定會死，就看哪天死而已。

「怎麼不說話了？莫不是在擔心你的老人？」方俞生笑瞇瞇地問，「想不想知道，我打算用什麼方式送他去曹地府。」

與現任丈夫討論前任人的一百種死法，喬玖笙還沒那麼心大。

搖搖頭，忙道，「不，他先招惹你的，他是生是死，都是他活該。」

「嗬…」倒是有眼。

方俞生忽然一手，迅速而準確的握住了喬玖笙的手腕。

手腕一痛，喬玖笙整個人都被方俞生拉到懷裡。

從遠看，這兩個人就像是在打罵俏。

當事人喬玖笙被迫躺在方俞生懷中，他膛並不寬闊，也不溫暖，相反，還有些涼。方俞生在喬玖笙耳旁，他像跟人述說話一樣纏綿的跟喬玖笙說，「阿笙，你記住，你的命，是我給的。」

方俞生的另一隻手按住喬玖笙的口，人的在手，方俞生心中並無旖旎。懷中人的軀綳著，他語氣更輕了，「你這裡可以沒有我，也可以不我，但你的心，絕對不能向著二弟。」

方俞生雙手拿開，推開喬玖笙，站了起來。

「我的邊，不養吃裡外的蠢貨！」說完，他轉走了。

喬玖笙仰頭注視著他進屋的背影，目和複雜。他對自己的妻子，沒有過多的要求，不求在乎不求，隻求不向著他的仇敵。

方俞生，你知不知道，這樣的你，其實很孤獨。

*

喬玖音懷了雙胞胎，方慕都很小心在意。

見食慾不佳，還親自下廚做飯。

儘管喬玖音很賣他麵子，忍著噁心吃了一碗飯，不過幾分鐘，又全部吐了出來。

這天方慕休息。

昨晚喬玖音四點多就因為胃裡作嘔醒了，之後便沒有睡著過，看著神不濟，早餐也沒吃兩口。方慕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小笙，換服，我帶你出去吃飯。」

聞言，喬玖音出欣喜的表。「好。」

回房換了一寬鬆的秋裝，跟著方慕上了車。

本以為，方慕會帶他去吃大餐，車子在城裡兜兜轉轉，最後竟然開進了大學城，停在了一家五穀漁店門口。喬玖音抬頭，看出窗外，注視著五穀漁店，臉上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僵。

這家店，是小笙讀書時最顧的店。

方慕給解開安全帶，順手了做微卷紮起來的頭髮，冷的聲音刻意放的溫，「小笙，你讀書時最吃這個，我那時總嫌這個沒營養不許你多吃。今天就允許你吃一次。」

喬玖音心裡苦得要死，還要裝出一副開心的樣子，笑嘻嘻的蹦下車，說，「各種口味都要一碗。」

見還跟以前一樣作大大咧咧，方慕立馬蹙眉。

「以後不許這樣蹦跳了，你是馬上就要做媽的人了。」

喬玖音朝他努努，小聲的嗯了一聲，兩個人這才手牽手進了店。

喬玖音點了一碗魚片玉米，方慕則點了牛米。

強歡笑吃下喬玖笙最吃的玉米，喬玖音胃裡翻滾著難，卻不能吐出來。見喬玖音吃得眼眶都紅了，方慕一愣，遞給一片紙巾，方慕問，「你怎麼了？」

喬玖音搖搖頭，隻說，「太久沒來這邊了，一到大學城，就想到我姐姐了。」

一提起姐姐喬玖音，方慕果然沒有深究的異常。

「小笙。」握住喬玖音的手，方慕沉默了半晌，乾的安一句，「逝者已逝，你現在是孕婦，要保持好的心。」

「…嗯。」

之後的氣氛有些沉默，吃完飯，結了賬，喬玖音提出要在附近走走的要求。

方慕應允，陪著一起散步。

走到濱江大學門口，方慕忽然說，「那是不是林彎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