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昨日開始，他已經粥葯都不進了。

管家領著柳氏，花氏，楚瑜到楚廷豫的床榻前，弓著子對著床榻上的人道：「相爺，大夫人，三夫人，瑜小姐來看您了。」

管家的聲音響起，楚廷豫這才了眼簾，緩緩的將雙眼睜開。

他睜開雙眼，便看見柳氏，花氏，楚瑜站在床前，唯獨不見的是楚蘅。

柳氏一襲華服，在華服的襯托之下，神飽滿，風采依舊。

花氏一灰白的尼姑袍，雙手合十，手上掛著一串佛珠，一臉平靜。

楚瑜小腹已經微微隆起，也是一華麗的打扮，臉紅潤，看樣子過得很好。

楚廷豫的目在三人上轉了一圈，旋即移開視線，到尋找。

柳氏猜想，他應該是在尋找楚蘅的影，便道：「蘅兒快臨盆了，大腹便便的出宮不方便，今日不會來了。」

柳氏話音落下，可以聽見，楚廷豫微微的嘆了一口氣。

「那……那孩子……終究是不肯原諒我。」

他睜著雙眼，看著柳氏，眼角滾落一滴淚。

柳氏雖然痛恨了他這麼多年，但是見他現在這個樣子，心裡還是不免有些難過，有些憐憫。

「蘅兒不原諒你，理所應當，你縱寵衛氏與楚惠，那二人仗著有你的寵，加害蘅兒，若不是蘅兒機智，早死在了那母倆的手上。」

「咳咳……」

楚廷豫一咳，角又溢位來：「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們母倆。」

柳氏道：「你對不起的，起止是我們母倆，你還對不起花妹妹，對不起瑜兒。」

楚廷豫將目移到花氏的上，一臉歉意的將花氏看著，「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倆……若有來世，我再向你們母倆贖罪。」

花氏臉平靜的看著他：「阿彌陀佛，貧尼已經是世外之人，往事，相爺莫要再提了。」

若真有來世，祈禱，不要再遇到這個男人了。

不過才說了幾句話，楚廷豫已經覺自己的力氣快要用盡了，他的子也在一點一點的變冷，心臟也快跳不了，他知道，他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他努力的轉著眸子，再看向柳氏。

「蕓兒，幫我向蘅兒帶句話，告訴蘅兒——爹錯了。」

一句蕓兒，令柳氏心頭微微抖了一下。

當年，與這個男人剛親的那會兒，如膠似漆，這個男人便是親昵的稱呼為蕓兒。

時，彷彿又倒回到了十幾年前，他們住在鄉下的那段時間，他每日溫書寫字，養種菜持家務，一切都是那麼好。

「我會轉告蘅兒，隻是，蘅兒會不會原諒你，我就不能保證了，畢竟你從未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職責。」

柳氏答應，楚廷豫角浮起一笑來：「我不求原諒。」

說話間，他瞪大了雙眼，眼神極為的看著柳氏：「但是……但是蕓兒，我想得到你的原諒，你……你能原諒我嗎？」

彌留之際，他的腦中，浮現出十幾年前，在鄉下生活的畫麵，充滿了歡聲笑語。

到此刻，他才發現，那段時間，纔是他人生中最好的一段時，沒有爾虞我詐，沒有欺騙，隻有妻陪在他的邊，可惜，他眼盲心瞎，不懂得珍惜。

「蕓……兒。」

柳氏眨了眨眼，一滴淚滾下：「我……原諒你便是了。」

「謝謝你……蕓……」

連柳氏的名字都沒說完，楚廷豫便合上了眸子，合上了，躺在床上，再也不見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