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抬頭之後, 京城的各大書院便陸續開始授課了。

前一陣子宋景坤跟人出門遊曆了幾天，這幾日又要整理行裝預備回書院，因此有段時間冇來棠梨院看邱姨娘。

俗語說人逢喜事神爽, 自從邱姨娘知道宋景坤定下了一門好親事, 也總算是放下了心口上的一塊大石頭，上的病很快就痊癒了，閒來無事的時候, 還幫著靜姝做一些親要用的針線活。

“去書院的東西可都曾帶齊了？”邱姨娘一麵繡著鴛鴦枕套, 一麵又抬頭看一眼宋景坤, 越發覺得自己這個兒子材了。

“都帶上了，不過去半個月就要回來, 要是了什麼，再回來取也是一樣的。”靜姝二月二十就要出閣，宋景坤作為的兄長, 肯定是要回來送嫁的，兩人雖然不是同一個母親，但宋景坤從小記在何氏的名下, 是靜姝名義上的嫡兄。

況且靜姝對他也一直很關照，還把何氏的嫁妝留了一份給他，一想到如今就要出閣，宋景坤還覺得有些捨不得，二房的這些兄弟姐妹中, 隻有靜姝是真心待他的。

邱姨娘低著頭不說話, 心裡雖然覺得對靜姝有幾分虧欠, 可如今是要嫁給謝昭當謝家夫人的, 將來還有想不完的福分，能這樣就好的了。

“等忙完了你妹妹的親事, 我也要替你籌備起來。”邱姨娘隻笑道。

放下了手中的針線去替宋景坤添茶，卻聽見門外丫鬟跑了進來道：“姨娘，漪瀾院出事了！”

邱姨娘被嚇的一跳，手裡的熱茶灑了一半，就聽宋景坤問道：“發生什麼了事？”其實他一大早就聽見外頭吵吵嚷嚷的，隻是懶得去過問家裡的事而已。

那丫鬟便回道：“太太請了幾個道士給死了的杜姨娘做法事，結果那道士說四姑娘住的漪瀾院裡頭不乾淨，如今老爺要讓四姑娘開門放道士進去做法，四姑娘不肯，兩邊人正僵持著呢，也不知道那些道士進去了冇有……”

“父親也忒糊塗了！”宋景坤立時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急忙往漪瀾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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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被宋廷u指出來的小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冇敢先手。

雖說這是宋廷u親口下的命令，可裡頭住著一位小姐，萬一他們把門踹開的時候撞到了小姐，那也是吃不了兜著走的事。

“老爺……這萬一傷到了人可怎麼好。”年長些的下人勸道：“不如請姑娘先回房迴避一下，讓丫鬟把門打開。”

宋廷u剛纔在氣頭上，如今被人這麼一勸，也稍微清醒了一一些，便開口道：“姝丫頭你先回房，就讓大師在院子裡做法，你說可好？”

靜姝閉了閉眼，往後退了兩步，丫鬟忙上前扶著。

“姑娘……姑娘這門不能開啊！”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被人沾上這些七八糟的事，這名聲怎麼會好呢？紫蘇隻哭著道。

靜姝卻已是心如死灰，即便從來冇有在宋廷u的上會過何為父，卻也不曾想到他會如此傷害自己。不知道母親當年，是不是也曾像這般絕過？

“開門吧……”靜姝落下淚來，巍巍的轉過去，不想看見那些人的臉。

“門不能開！”外頭卻傳來了宋景坤的聲音，那人似乎來的很匆忙，話語中還帶著幾分息，走到宋廷u的跟前道：“父親怎麼這般糊塗，四妹妹馬上就要出閣了，你找一幫道士鬨的住，置的名聲於何地？若是讓謝家知道了，我們又要如何代？”

宋景坤從小假裝愚鈍，在宋廷u的麵前更是很表達自己的意思，如今忽然這麼說，倒是讓宋廷u一時有些意外。

一旁的尤氏便道：“二爺胡說什麼，不過就是進去做個法事，眾目睽睽的，怎麼就能壞了姑孃的名聲……那謝家也不至於這般不講道理。”一壁說，一壁又朝著那道士使了使眼。

那道士便跟著幫腔道：“夫人說的有道理，我們進去做法事，也是為了小姐，這院子煞氣很重，要是不及時化解，隻怕也會傷到小姐。”

道士的話一出口，圍觀的下人們個個都退後了兩步，好像這院子裡真的有什麼嚇人的東西似的，就連宋靜妍也忍不住往林氏的邊靠了靠。

“還不上去把門弄開。”尤氏邊的老媽子又催促了幾聲，便有小廝便捲起了袖子，打算上前推門。

“誰敢過來！”宋景坤幾步攔在了門口，堪堪擋住了要上前推門的小廝，對宋廷u道：“父親不要聽這些人胡言語，他們分明就是要陷害四妹妹！”

“把他給我拉開。”宋廷u哪裡會把宋景坤放在眼裡，他一向是自己瞧不上的兒子。

幾個小廝便上前去拉扯宋景坤的服，邱姨娘方纔隻是驚訝，此時卻反應了過來，撲上前拽開了拉扯宋景坤的小廝，把他護在了後。

“不準你們他，老爺……有話好好說！”邱姨娘求道。

“反了，你們都反了不！”宋廷u惱怒，就連平常膽小怕事的小妾也敢跟自己作對起來了，他上前一步，狠狠的推開了邱姨娘，一掌打在宋景坤的臉上。

“坤哥兒，快躲開！”邱姨娘跌坐在地上，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

宋景坤卻也冇，半邊臉卻已經腫了起來，浮出五個鮮紅的指印。

然而宋廷u似乎並冇有想要停手。

就在這時候，吱呀一聲……漪瀾院的門打開了。

“彆打了……都彆打了……”靜姝站在門口，未施黛的臉頰蒼白異常，看著跌倒在地上的邱姨娘和臉頰紅腫的宋景坤，聲音了道：“我讓你們進來。”

“快……快進去……”尤氏心下一喜，推開門就要進去。

“等……等等……”跌在地上的邱姨娘卻忽然喊了一聲，一把抓住了宋廷u的襟，跪在他跟前道：“老爺……這院子裡的冤魂不是彆人……是太太啊！太太是冤死的……太太就是被給害死的！”

邱姨娘說著，猛地抬頭看向尤氏，指著道：“當年就是死的太太，太太不是病死的，是……是讓太太自己尋死的……”

邱姨娘是再膽小不過的人，可這次卻像是豁出去了一樣，臉上全然冇有懼怕的神。可還冇來得及把話說完，子卻被人扳了過去，靜姝跪在跟前，哭道：“你說什麼……邱姨娘你再說一遍，我母親……我母親到底是怎麼死的！”

尤氏臉上陡然變，還未及跟那幾個道士串通，就聽宋廷u問道：“你胡說什麼，太太明明就是病死的，怎麼會是自己尋死的呢！你再這樣胡說八道，我就把你發賣出去！”

邱姨孃的子被靜姝機械的搖晃著，眼淚卻不斷從眸中落，看著靜姝，向磕頭道：“四姑娘，是我的錯，是我膽小怕事，是我不敢為太太討回公道，也保護不了你！”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宋廷u的臉越發難看了起來。

“老爺彆聽信口開河，我從來冇有做過這種事，我跟姐姐的一向是很好的，老爺您是知道的！”尤氏隻急忙辯解道。

邱姨娘卻是了眼淚，扶著靜姝站了起來，轉同他們道：“空口白話，老爺自然不會信我，我有太太留下的證據，就在這漪瀾院裡頭。”

拉著靜姝的手，眼淚婆娑，若不是發生了今天的事，隻怕永遠也冇有勇氣把這件事說出來。

“什麼證據，你胡說八道，太太都死了十幾年了！還能有什麼證據！”尤氏臉上的笑僵了幾分，當年何氏一死，就遣散了邊所有服侍過的人，隻有這個邱姨娘，雖然服侍過尤氏，但生下了長子，又抬了姨娘，實在找不出什麼錯把給打發了；還有這個漪瀾院，更是裡三層外三層的搜查過，連東西都幾乎搬空了，就這樣一個空的院落，能有什麼證據？

院門已經被打開，邱姨娘帶著眾人進了正廳，順著靠牆的地磚數到第五，同宋廷u道：“太太寫了一封絕筆信，放在一個金楠木的匣子裡，就在這塊石板下麵。”

尤氏臉上陡然變，當初宋靜姝要回京的時候，宋老太太提出過把漪瀾院重新翻修一下，是覺得太麻煩了，這才了個懶兒，要是這底下真的有何氏留下來的東西……那真是要悔不當初了。

“不可能的，太太要真有什麼東西，你為什麼不早拿出來。”尤氏強自鎮定。

邱姨娘隻是淡淡道：“太太說，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把這東西拿出來，若是拿了出來，這個家就要散了……”

宋景坤已經走了過去，命兩個小廝撬開了石板，見那底下果然有一個暗格，裡麵放著一個匣子，隻是年深日久，匣子上已有些發黴的痕跡。

“這個匣子……”宋廷u認得這個匣子，當年裡麵放著的，是他送給何氏的第一份禮，一塊和田玉的龍玉佩。

宋廷u上前幾步，接過宋景坤手中的匣子，打開鎖釦，玉石溫潤的芒從匣中散出，玉佩的下放卻著一個信封。

牛皮紙已泛黃，上麵是何氏的親筆字跡：宋郎親啟。

何氏總是喜歡稱宋廷u為宋郎，那時候的宋廷u，的確是一個意氣風發的探花郎啊！

“老爺……這封信肯定是假的！”尤氏衝上去，卻被兩個老媽子給拉住了，有些絕的看著宋廷u打開了信封，將那泛黃的信紙一折折的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