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屁娃兒說啥,是怕回去你老漢(爸)打你吧,這些事不要說來嚇人。”李四叔的臉頗為沉重,農村人敬鬼神,覺得拿這些事來說,推卸責任,怕是要倒霉的。
“我沒說!”小雙一下子就激了,他跳起來喊到:“我看著我哥游下去,一下就不了了,看著他一下就往河中間沉去,像是被啥東西拖下去了一樣。而且,而且......”
“而且啥?”李四叔臉不好看了,他知道這娃兒沒有撒謊,這事有些邪乎。
“而且我去救我哥,一抓住他就覺得他子好沉,像是有人在和我搶我哥。還冷,一抓住我哥我就覺得全發冷....”小雙一邊說著,一邊打著抖,這時誰都信了幾分。
我爸當時也是幫忙拖著大雙上來的人,他是知道的,大雙上那個冷勁兒,像冰塊似的。只是,我爸他們幾個人卻沒啥影響。事后回想,可能是幾個半大小子,氣重,那東西退避了,不然被纏上的人,哪兒那麼容易能救上來?
也就在這時,大雙終于說話了:“我看見河里有魚,我去抓,一下去就有人在抓我腳脖子,一抓...一抓我就不了了,全都不了,冷的不了...”
大雙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還是有些呆滯,只是臉上浮現出了明顯害怕的神,也就在這時我爸看見了他終生難忘的一幕,他順著大雙的話,下意識的去看大雙的腳脖子,那腳脖子上很明顯的3個拇指印,青黑青黑的,看著都著一詭異。
“***娃兒,算你命大......”大家都看見了,李四叔顯然也看見了,他憋了半天,也只說了那麼一句話,就再也說不出什麼。
我爸的回憶就到這里了,想著這些,他的心里更著急,因為我們家當時已經有2個閨了,我爸對兒子是非常的,眼看著好不容易有了個兒子,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保不住啊。
“劉婆婆,那你說我這娃兒他是咋了啊?你看我這...”我爸已經著急的手足無措。
“這個印子像個眼睛,恐怕這是被盯上的原因吧?”劉穩婆低聲音,不確定的說到。
“那咋整嘛?”我爸對這個不確定的說法,顯然深信不疑,病急投醫就是我爸當時的心態。
“咋整?你怕是要去請...”說到這里,劉穩婆盯著四周看了看,才小心的伏在我爸耳邊說:“請周家寡婦來看一下。”
“啊,周寡婦?”我爸一聽這個名字,就忍不住低呼了一聲,皺起了眉頭,顯然他拿不定主意。
“周寡婦?”原本我媽是攤在床上的,一聽這名字,忍不住掙扎著坐了起來,一疊聲的說著不行:“不行的,不行,他爸,前天村里開會才說了,**說要橫掃一切牛鬼蛇神,要破四舊,不能搞封建迷信那一套的。”
劉穩婆一聽我媽這樣說,立刻起說到:“老陳,我這可是為了你們家,好歹盼來個兒子不容易。至于我說的,你們自己決定吧,我這就走了。”
我爸瞪了我媽一眼,趕起來去送劉穩婆,快到門口時,我爸隨手就抓了一只子,堅持的塞給了劉穩婆:“劉婆婆,我陳大是懂得起的人,鄉里鄉親的,我不得干那沒屁眼的事兒,你放心好了。等哪天我家幺兒長好了,我還要提起老臘來謝你。”
“是啊,鄉里鄉親的,反倒是現在弄得大家都不親了。說起來,誰家是真心盼誰家不好啊?這世道...”我爸的話說的晦,劉穩婆還是聽懂了,念叨了一句,走了。
當然這些事也怪不得我媽,婦人家,膽子小。肯定也怪不得我爸和劉穩婆那麼小心翼翼,說話都得拐著彎說。67年,是個啥樣的年代,大家心里都有數。
我爸只是跟劉穩婆說了句他念的好,不會去做揭發別人這種缺德事兒,而劉穩婆也只是嘆了一句如今這世道,弄得人和人之間都不再親,更不敢心了。
可是對比起外面世界的瘋狂,這個貧窮的小村子已經算得上一個世外桃源般的存在了,至這個村子里的人們還有些人味兒,大家還是講的,沒被外面的那種瘋狂侵的太深。
送走了穩婆,我爸臉沉重的進了屋,而這個時候,我那兩個原本在柴房回避的姐姐也在屋子里了。
婦人生孩子的時候,小孩子要回避,這是我們那里流傳已久的風俗,我家自然也不能免俗。
剛踏進房門,爸就看見兩個姐姐趴在床前,非常好奇的看著小小的我,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特別是當時才5歲的大姐還小聲的提醒著我那才3歲的二姐:“二妹子,你不要弟弟,也不要弟弟,你看他那樣子好小哦。”
這句話勾起了我爸的心事,他走過去一把抱起了2姐,又著大姐的頭,再著小小的我,眉頭皺起。
“老陳,你真要去請周...”媽媽還記掛著那事兒,見爸一進屋就趕的問到。
我爸咳嗽了一聲,打斷了我媽的話,然后把二姐放下,對兩個姐姐說到:“大妹,你帶二妹去廚房守著湯,熬干了你們兩個晚上就沒吃了。”
那時因為我爸能干,我媽勤勞,家里的條件在村子里還不錯的,至我媽每次生孩子,都能有一鍋老母燉的湯補子,我媽吃不完的,自然是給兩個姐姐吃的。
聽到吃,我的2個姐姐可積極了,答應了我爸一聲,就去了廚房,的守著了。
“這些話可不能在孩子面前說,萬一孩子不懂事兒,說了,不僅我們家,說不得還要牽連別人。”我爸輕聲對我媽說到。
“我這不是擔心嗎?你看老幺這個樣子,又瘦又小,我又沒他,再加上今年冬天冷這樣,我....”我媽說不下去了,拿手抱已經睡著的我摟懷里,仿佛我下一刻就要離而去似的。
“周寡婦現在是牛鬼蛇神,名聲不好,雖然村長加上村子里的人念著分,保了,可上面來的干部誰不是盯著啊,就盼出點啥事兒,他們好掙功勞。”我爸就是掃盲的時候認了點兒字,可是在人世故方面我爸卻是個人。
“那可咋辦啊?”我媽頓時沒了主意,接著又嘀咕了一句:“**說不要做的事,我們真要做嗎?”
我爸又好氣又好笑,我媽就是一個平常婦人,除了我爸,最信服的就是**了。
“這是**不知道我們家老幺的況,如果知道了,你想他老家人那麼偉大,會不同意救我們家幺兒?你就別想這個了,我看這樣吧,我明天先帶老幺去鄉衛生所看一下,如果醫生沒用的話,我再想辦法讓周寡婦幫忙吧。”我爸安了我媽幾句,接著就嘆息了一聲,他那個時候擔心的是周寡婦不肯幫忙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