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雜屋之，臟兮兮的碗碟堆滿了整整一個直徑米許大的木盆。

而在旁邊的另一個木盆之旁，一位年係著一條臟兮兮的圍，正俯在那渾濁的溫水之中，用一條抹布費力地清洗著裡邊泡著的十來個碗碟。

快速地將這十來個碗碟清洗乾凈之後，看著旁邊那依然滿滿的一木盆；年輕吐了口氣，將盆中已經完全渾濁的洗碗水倒掉，然後再次接滿了一盆熱水，拿起旁邊的洗潔瓶子“啪啪”地了兩團洗潔。

看著這逐漸騰起了一團團細泡沫的水盆，年那還有些青稚的臉龐之上，閃過了一抹濃濃地疲倦；但卻沒有任何的遲疑和猶豫，手用力地狠錘了兩下那已經痠痛不堪的腰背，又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之後，便繼續地投了這洗碗大業之中。

隻是那逐漸有些迷離的眼神，掩飾不住臉上那深深的睏意。

“當啷”

隨著一聲脆響傳來，看著地上那個剛剛洗凈，但卻失手掉落在地裂兩半的瓷碗，年的手微微一僵，原本臉上的睏意也隨著這一聲脆響驟然消散了幾分。

一邊看向旁邊的門簾，一邊有些費力地俯下去，手將破碎的瓷碗撿了起來。

果不其然，他這剛俯下不過兩秒鐘，旁邊那條油乎乎的灰門簾一掀，立刻沖進來一個腰圍三尺，頭發燙微黃波浪狀的雄壯中年婦。

看著年手中那裂兩半的瓷碗，中年人臉上的原本鬆垮垮的立馬地皺了一塊，一對死魚泡一般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彷南，彷彿要將他瞬間碎萬段一般地怒聲道“怎麼回事又砸了一個彷南，你是不是不想乾了啊”

“對不起，老闆娘這碗錢你從我工資裡扣吧”彷南緩緩地直起腰來，勉強地出一笑容。

“哼當然要扣錢，不扣錢難道我自己賠啊”聽得彷南扣錢之後，老闆娘那皺的臉這才稍稍地一鬆，冷哼了一聲，昂起頭轉走了出去“記住了啊，這是第三隻，攏共十五塊”

看著老闆娘扭著那腰走了出去，彷南微微皺眉出一無奈苦笑，俯將這裂兩半的飯碗撿起丟進一旁的垃圾桶裡。

就這樣瓷碗，批發市場批發一摞也就是二三十塊，買得多還有優惠；而且這批碗都至用了半年多了，還扣五塊錢一個

不過人在屋簷下，卻是不得不低頭；這家老闆雖然摳門，但至願意一週發一次薪水，而且還給一頓晚飯

一邊手腳麻利地將剩下的碗在那渾濁的水中洗乾凈，一邊卻是愈發地心了起來，這兩天已經打碎了三隻碗了，若是再碎幾個，估自己下週的夥食費便又要不夠了。

想起這個，彷南就無奈地嘆了口氣；自從上次的事之後，這每天晚上就不停地做夢，一做還便是一整宿，讓人一整天都打不起神，特別是這樣到了晚上九、十之後，就更是瞌睡的，也不知道那些七八糟的東西到底從哪裡冒出來的

這手裡的碗剛剛洗完，老闆娘又捧了一疊進來，放到一旁，看著彷南，哼聲道“心些啊，莫又碎了，不然你那工資可不夠賠的”

“是是知道了，老闆娘”彷南打起神，嗬嗬地頭笑著；同時用力地甩了甩暈乎乎的腦袋，讓那已經如同漿糊一般的腦子稍稍地清醒了兩分。

一直到了晚上十一，送走了最後一批客人之後，彷南這才洗完了最後幾個碗，用自來水沖了一遍手，又手錘了錘早已經痠痛僵的腰背，打著哈欠走出廚房來。

“行嘞給你，這周的工資三百五，三個碗就算你十塊好了，三百四拿著趕回去睡覺看你這樣子，每天晚上都不知道做什麼去了”

老闆娘板著一個臉，遞過來一疊散錢，瞪著彷南哼聲地道。

“啊，謝謝老闆娘”聽得隻扣了自己十塊錢，彷南那疲憊的臉龐之上閃過了一淡淡的喜，扣五塊的話，一天的飯錢又有了；看來今天生意不錯，老闆娘心好連帶自己也沾了些好。

心地將錢裝好，彷南這才晃晃悠悠地朝著學校後門走去。

在這樣深秋近冬的夜裡，天氣已經是相當的冷了，吃街的客人到了這個時候，基本上都已經走得差不多，除了那麼一兩家的帆布帳篷裡還坐著零落的兩三桌客人之外，基本上都已經安靜了下來。

帶著濃濃寒意的夜風，輕輕地拂過頭頂，吹落了樹枝上掛著的最後那麼一兩片的黃葉，悄然地飄落在他的肩頭。

著著這撲而來寒意，彷南了脖子，手拉了一下上那著淡淡油煙味的外套拉鏈，輕吐了口氣之後，腳步稍稍地加快了幾分。

走了幾分鐘之後，旁邊的一些店麵基本上都已經關門了，除了路邊那有些昏暗的路燈之外，隻剩下了地上幾片在寒風中輕輕飄舞的黃葉。

“嘶”覺著寒意更加濃鬱了幾分的彷南，輕吸了口氣，原本還有些暈乎的腦袋瞬間清醒了幾分，腳下加快了幾步，朝著遠的學校後門走了過去。

“方南”

這剛走了兩步，突然後邊便是傳來了一個好聽而又帶著張和焦急的聲音。

“嗯”正暈暈乎乎往學校走的彷南一愣，隨意地應了一聲，停下腳步回頭去看，便隻見得一個影帶著一淡淡的幽香撲麵而來，一把勾住了他的手臂。

“南你怎麼不等我，搞得我一個人”

彷南還沒反應過來，便被這抱了手臂，拖著快步朝前走去。

“快走快走，好冷啊我都冷死了”

著手臂之的傳來的溫，以及鼻端傳來的陣陣幽香，有經過這番陣仗的彷南愣愣地隨著對方朝前走了幾步。

正當他走了幾步回過神來便要出聲問的時候，一抹淡淡的鼻息帶的溫熱掃在了他的耳邊，一個低低的張聲音傳來“方南，幫幫忙，有人跟著我，我跟你一起回學校好不好”

“哦”著那聲音中傳來的張，彷南眉頭微微一，便輕輕地應了一聲，沉聲道“那就走快，我也冷，咱們快些回去”

“嗯嗯”聽著彷南的回應，張的聲音，明顯地放鬆了幾分，抱了彷南的胳膊，快步地朝前走去。

不過兩人這剛剛走了幾步，後邊的黑暗之中，便沖出了幾個人來，將兩人圍在了中間

“子，滾蛋沒你的事”當頭一個頭手便將彷南一推，推彷南往後猛地一退；而那抱著彷南的胳膊，就如同抱著一救命稻草一般，驚著也被連帶著後退了兩步。

“你們要乾什麼”看了看四周的幾人，聽著耳邊那驚恐的聲，彷南臉微微有些發白，稍稍地一沉默，便咬牙沉聲地道“這裡這裡可是東大，不要來啊”

“嗬嗬東大”似乎到了彷南話語之中的那一音一般，頭得意地嘿嘿笑了起來，雙手握拳，發出“啪啪”的聲音，然後指了指後那數百米之外的東大後門，冷笑著道“我告訴你，東大在那裡，看到沒這裡不是這裡是我們的地盤”

“子，別找死，快滾”後邊一個帶著頂線帽子的混混，手狠狠地推了彷南一把，手朝著旁邊的抓去，寒聲道“否則哥弄死你”

“哎你乾嘛，乾嘛呀”彷南形一側，手將那混混的手給撥開，堪堪地將那護在後。

雖然此時那心臟跟打雷一般的跳得厲害，但作為一個男人，彷南還是下意識地牢牢將那護在後，看著眼前圍過來的三人，沉聲喝道“你們不要來啊，再來，我可要人了”

“人嘿嘿子，有本事你啊”看著彷南完全沒有滾蛋的想法，那頭冷笑了一聲，雙拳一，骨關節發出一陣“啪啪”的聲音，寒聲道“子，這可是你自找的”

看著那頭一拳揮來，彷南臉一變，往後退了一步避開這一拳，猛地推了一把後的，驚聲地道“快跑我拖住他們”

早已經嚇得六神無主，愣了一下之後，驚了一聲，便掉頭開始猛跑。

“嘿，想跑”那頭看著掉頭便跑的，冷哼了一聲，回頭便追。

但這剛追了兩步，後邊便是有人一把拉住了他的領，拉得他險些一頭栽在地上。

“子，找死”頭怒一聲，便又揮拳朝著彷南砸去，一邊道“我來收拾這子，你們去把那妞給弄回來”

旁邊的那個線帽混混和另一個黃混混應了一聲，便要追出去；誰知旁邊兩隻手過來，愣是死死地抓住了兩人的手臂，拖在一起，讓兩人無法。

“哎呀這子還真不怕死嘞”看著死拉著兩人的彷南，頭狠狠地一拳照麵砸了過去。

拖著另外兩人的彷南這哪裡還躲得過去，“咚”地一聲，便隻覺得自家兩眼直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