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萬金愣了一下,隻片刻神便恢複如常,含笑問道:“不知大哥說的是哪一個?”
回春不答反問:“你不知道?”
四公子一副六畜無害地模樣,微微挑眉道:“我若是知道就直接把人帶來了,哪能讓大哥開口同我要。”
回春纔不信他的鬼話,從袖中取出一個玉瓶丟給謝萬金,“秋姑孃的眼睛傷著了,用藥繁多,這東西帶毒不可摻著一起用,你還是拿回去吧。”
四公子接住了一看,才發現是前幾天自己讓容生配出來之後連夜讓青衛送給葉知秋服下的那瓶藥,這人一去不回頭,他還奇怪了許久。
現下藥還回來了,那送藥的人呢?
謝萬金一時間也琢磨不回春這到底是什麼意思,笑著開口道:“用不著也好,那我就先收著了。對了,大哥,你把東西還我了,那先前來送藥的還有這些天來過你府上就冇了蹤跡的那幾個青衛……”
回春語調溫和道:“我隻是留他們在府中做客。”
謝萬金聞言,角了。
不聲不響把人扣下了,還說是留人做客,這看著脾氣溫和好說話的,纔是真的惹不得!
回春掃了謝萬金一眼,將他心中所想意會了大半,麵如常地說:“回去告訴你長兄。”
謝萬金一聽這話,立馬就洗耳恭聽。
“當年他怎麼把人帶走的,就怎麼給我送回來!”回春雙眼微瞇,“否則……”
“後麵的話就不用說了。”四公子連忙開口打斷了他,“我知道、我懂!這事包在我上了!我三哥和小葉估計要在你這住些時日了,還得勞煩大哥費心照顧。”
回春不不慢道:“秋姑娘是我二弟的救命恩人,照顧是分之事,至於首輔大人會如何……”
“我馬上回去修書給我長兄。”謝萬金語速極快,說完之後忽然想到了什麼一般,笑道:“不過……大哥同我長兄應當早就說好了吧?人都在路上了,你才說當年怎麼帶走的現在就怎麼送回來,難不是覺著我三哥已經在你府上了,不多加些價碼有些可惜?”
回春並不回答他,隻悠然道:“我的家人都很喜歡秋姑娘。”
四公子微微揚,“所以?”
回春又道:“我也覺著秋姑娘正直善良,風采卓然,堪為良配。”
“行行行……”謝萬金實在不想再同這樣的人繞彎了,雙手合十做拜神狀,“你還是披上你那張溫良和善的神仙公子皮相吧,這副模樣可千萬彆讓旁人瞧見了,這尋常人可經不起你這樣變臉磋磨。”
也就是四公子見過千人千麵,尚且還能撐得住。
回春笑道:“真要算起來,某不及謝四公子一二。”
“大哥真是太謙讓了。”謝萬金起,又同他寒暄了兩句,便起告辭:“那就這樣說定了,改日再會。”
回春起送謝萬金到了門外。
四公子讓婢領著自己到西廂房,站在窗外看了看昏睡著的自家三哥,確認命無憂,這才悄然離去。
這天半夜,連著下了半月的大雨忽然停了。
第二日清晨出雲破日,灑滿整個庭院。
在葉知秋邊伺候的婢們都活潑了許多,替更洗漱的時候,嘰嘰喳喳地說著園中的芍藥花開了,東側的爬牆虎攀到了外牆,一切都是生機的模樣。
葉知秋一夜未眠,冇什麼神。
婢們也瞧出了的疲倦,紛紛開口關心:
“秋姑娘莫不是子不適,這氣怎麼瞧著不太好?”
“難道是想家了?”
“二公子出去尋藥引也有好幾日了,想來也快回來了……”
葉知秋張了張,愣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婢們伺候了秋姑娘這些天,發現同尋常子全然不同,珠玉配飾什麼的都不在意,挽什麼髮髻穿什麼裳也不講究,們也不知該如何勸解,隻好提出扶著去花園裡走走,散散心。
這園子有外人來,葉知秋很喜歡來這待著,但不喜歡邊人多吵鬨,便把婢們都打發了,自己一個人緩慢地索著往園中央走。
府中眾人都習慣了這樣,也不會殷勤上前扶,隻會在經過時停下來看一會兒,以免摔著著了冇人扶。
葉知秋聽力極佳,走了一段路之後就聽見有人在自己幾步開外的地方停了下來。
止步,低聲問道:“昨日來府中求醫的那位公子現下如何了?”
“昨日誤後花園的那位嗎?”小廝應聲道:“聽說今早已經醒了,公子親自給他施的針,想來已經冇什麼大礙了。”
“那就好。”葉知秋點點頭,抬手道:“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小廝當即應聲去了。
葉知秋在原地站了許久,才緩緩抬步繼續往前走,穿過垂下的花枝,扶著欄桿走上了八角亭,挲柱子靠在欄桿旁坐下,聽屋簷的積水滴答滴答地落下來。
日暖風緩,屋簷下的風鈴發出清脆悅耳的撞擊聲。
冇有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浴廝殺,也冇有帝京遍地權貴的熱鬨繁華,此靜謐安然,彷彿一切都變得很慢。
不久之前還遠在千裡的那個人,如今就和同在一個屋簷下。
葉知秋有些茫然地想,這得是多深的孽緣啊?
得多有緣才能在茫茫人海之中遇見彼此,有多無份才能在近到咫尺也難相擁?
既然做不了枕邊人,那就離得遠一些。
可現在又算什麼?
昨天聽到的那些話,不敢信,謝玹這人心思重,鬱結在心多時是免不了的。
但是說他是因為心上人才如此,葉知秋就不信了。
閉上眼睛整個人都往後仰,靠在了欄桿上,聽風聲過耳,落花彆枝輕輕拂過臉頰。
葉知秋七八糟地想著,忽然聽見有腳步聲由遠及近,緩緩地踏上臺階,走到了邊。
來人冇說話,就這樣安安靜靜地站在兩步開外的地方。
葉知秋心跳忽然快了一拍,抬手摘掉了落在自己眉心的落花,坐直了,有些不太自然地開口問道:“你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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