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長蘇目閃,頓了頓,終究還是問道:“公主殿下是怎麼……查知這件謀的呢?”
蒞長公主雖然明知他會有這一問,但還是忍不住側了側臉,躲開了那兩道並不激烈的視線,好半天才輕聲道:“謝弼這孩子,又要捲進去,心又不夠狠,被我看出他心神不定,一問就問出來了……”
“哦,”梅長蘇一面點著頭,一面問出下一個問題,“以殿下的份,阻止此事應有多種方法,爲何會單單挑中蘇某?”
蒞長公主自嘲地一笑,冷冷道:“有多種方法麼?未見得吧。事還未辦,我去質問主謀者嗎?他們不會認的。去稟報皇帝陛下?空口無憑沒有證據。自己進宮去攔,誰又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手?這個長公主的份,到這種時候又能派上什麼用場?”
梅長蘇思忖了一下,本想問問爲什麼不找自己的丈夫幫忙,突然悟到這個手法與當年的一樣,就算謝玉當年並非同謀,而是被太后所利用,那他到底也是一個既得利益的獲取者,跟他商量是有些尷尬,何況真要幫忙攔阻,必然會把主謀者得罪到死,謝玉不是熱年,他可未必肯幹。
思來想去,尊貴的長公主殿下倒真的是無人可求,令人悲哀嘆,只不過……
“殿下,就算蘇某有心相助,一介平民之,怕也莫能肋啊……”
“你不是跟霓凰郡主關係好麼?何況明日就要見。請先生到時將此消息通知,讓與宮中娘娘們打道時小心些,應該就可保平安了。”
“公主怎麼不自己去說?”
“我素來爲人冷漠,雖然心中暗暗欣賞霓凰,卻從未深過,未必會信我。更主要的是,他們已經知道我發覺了此事,只要我一進宮,必會有位娘娘陪隨左右,本是沒有機會跟郡主單獨細談的……好在先生就居於侯府之,在這裡我還算有點力量,深夜來訪,自信尚可以瞞住那些人的耳目,只是麻煩先生了。”
梅長蘇凝目看,語有深意地道:“在下與長公主並無深,能得如此信任,實是榮幸啊。”
蒞長公主蘭心蕙質,如何聽不明白,淡淡一笑道:“突然來訪,是有些冒昧。不過一來確無他人可以求助,二來深知先生與霓凰好,三來嘛,景睿總是在我面前沒口子誇你。這孩子心地純良,他所喜歡尊敬的人想必不會是凡俗中人。不過來之前我也考慮過,這樣一來說不定會連累先生得罪權貴,所以就算你不答應我的託付,那也是理之中的。請先生慎思吧。”
長公主說完這番話,便低下了頭,靜靜地喝茶。梅長蘇凝著滿頭烏雲間雜的幾絡不明顯的白髮,突然心中微酸,油然而生縷縷恍惚之。
“夜深了,長公主請回吧。”窗外傳來更鼓之聲,梅長蘇將金披風從架上取下,輕地披在孱弱的肩頭,徐徐道,“郡主也是蘇某的朋友,自當盡力。明日也請長公主殿下進宮,以便見機行事。”
得他此諾,蒞長公主不再多說,將披風的頂兜罩在頭上,悄然出了小院,不多時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梅長蘇立於階前目送,夜風襲來,遍生涼。一雙手從後面抓住他,將他強力扯進屋,轉過去,看見了一雙微含怒意的明亮眼睛。
“對不起哦,蘇哥哥忘了穿外。”拍拍年的頭安他,“我們飛流還沒睡著?”
“走,醒了!”
“哦,吵醒你了?”梅長蘇歉意地一笑,蜷上了暖榻,擁住厚厚的錦被,“再去睡吧,明天不是還要出去玩嗎?”
“你睡!”
“好好好,我也睡。”梅長蘇聽話地閉上了眼睛,表面上寧靜安詳,但腦中卻開始流水般地回想關於京城各方的所有新舊資料,以此判斷蒞長公主此次來訪,到底背後藏了一些什麼。
飛流沒有再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在了蘇哥哥的邊,滿足地呼呼大睡。
梅長蘇爲他掖好被角,這才慢慢放平了自己的子。在真正墜夢鄉之前,他還想著最後一個問題:“太子潛伏到譽王邊的那個探,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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