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桓眉頭一皺:“般若,你明知故問。”
“軍方中立者太多,唯一死忠支持殿下的幾員武臣,都是慶國公一系。他若倒了,您手中就只有筆,沒有劍了……”
“這個本王知道,”譽王有些氣悶地道,“你不用再說了。”
“從梅長蘇現在的表現來看,他是很瞭解朝中局勢的,不可能不知道慶國公對於殿下你的重要。就算他們真如謝弼所說,只是在途中偶遇原告,但只要梅長蘇心中有半分偏向殿下之心,他也不該推波助瀾,讓那兩人得以進京。”
隨著不不慢的話語,一抹雲涌上譽王的額頭,但他也只是暗暗握了握拳,並沒有說話。
秦般若擡手輕掠鬢邊雲環,櫻脣間再次溢出一次慨嘆:“在二選一的況下,得罪殿下,就意味著討好太子。所以當時我很自信地告訴殿下,梅長蘇京,是極有可能選擇太子的……”
“可是……”譽王吐出這兩個字後,又咬住不再說下去。
“可是他如今的行爲,實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般若低頭理了理袖上摺痕,皓腕間一隻白玉釧微微晃了一下,雪膩澤如同的一般迷人,但如此人口中侃侃而談的,卻盡是冰冷的人心權謀,“若說慶國公之事他只算是小小得罪了殿下的話,那郡主這樁公案,他就是大大得罪了太子……”
譽王眸中突閃寒:“怎麼,般若覺得郡主這樁事,是梅長蘇的手筆?”
“難道殿下覺得當日在街上遇到他獨自一人慢慢行走,真的是偶遇?”
譽王后退一步,坐在了紫檀圈椅上,將拳頭用力在上碾了兩下,臉上閃著晴不定的神:“你也只是推測而已。郡主這件事中牽扯了太多的人,靖王、景寧、太皇太后、皇后、蒙摯,還有我……哪一個是能任由梅長蘇調的?”
“那殿下的判斷是……”
“也許有些事是巧合,”譽王眸森森,慢慢道,“也許他沒有安排什麼,只是恰好得到了消息,也許他並不是針對太子,而只是想救霓凰……”
不可否認的是,雖然譽王對梅長蘇的某些控制力偏於低估,但對於事件過程的猜測卻與事實相差不遠。
秦般若想了想,大概也認同由梅長蘇一手控郡主事件的全過程不太可能,便點了點頭。
“不過說到這裡,我才突然發現自己疏了,”譽王面上浮起一抹冷笑,“你明天聯絡緞錦,有些消息要傳給太子,讓儘量做的自然一些。”
般若只略略一怔,心中也立時亮。譽王這方知道梅長蘇與郡主事件有關,不過是因爲皇后騙哄景寧,從口中得知是梅長蘇命去搬請太皇太后的。而其他相關人等卻是半個字也沒有提到這位蘇先生。恐怕太子和越妃現在恨譽王,恨皇后,恨靖王,甚至恨郡主,卻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要恨梅長蘇,因爲他們本還不知道梅長蘇與此事的敗有關。所以想些辦法讓他們知道梅長蘇的所爲,當然是大有好的。
譽王一看秦般若的神,就知已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不由笑道:“人都說比干有七竅玲瓏心,我看般若你不止有七竅呢。”
秦般若嫣然一笑,既沒有謙辭,也沒有得意,燈影下人如玉,看得譽王心頭一,不由就握住了的手,卻又被輕輕掙開。
“你還是不願意麼?”蕭景桓微微皺眉道。
秦般若淡淡道:“般若雖遊歷風塵,但也曾對師父立誓,此生絕不爲妾,請殿下見諒。”
譽王雖對早有覬覦之心,但一來還算有些格調,不願對子強,二來深喜秦般若的智珠剔,能爲他收集報加以分析,故而也只能按捺了一下,深吸一口氣。
譽王妃出名門,父兄都是朝中大臣,早已育子,本人又深得皇后的喜,所以就算自己再迷秦般若的貌,也斷無爲廢妻的打算,再說來日方長,倒也不急在這一時,當下端起紫砂壺,爲佳人斟了一杯香茶,笑道:“本王唐突了。”
秦般若卻也深知適可而止的道理,一笑置之,仍接續著之前的話題道:“般若之所以覺得看不懂梅長蘇,就是因爲他行事毫無章法。慶國公的事他選擇得罪殿下,郡主案中他又選擇得罪太子,如今他出面買下蘭園,翻出個藏案來,牽扯的人更是兩邊都有。殿下不也是因爲不放心那名冊中會不會有自己的要人,所以才讓灰鷂連夜去查的嗎?”
譽王擰眉出了半日神,不知不覺將他斟給般若的那杯茶端起來喝了,呆呆地道:“難道……他竟然是在……”
“什麼?”秦般若柳眉一挑。
“他是在測試我與太子的量麼?”
秦般若心頭一震,不由也沉思起來。
“只怕還有要顯示他能力的意思……”譽王越想越覺得可能,不由一拍書桌,“舉凡大才,心思行事都有些古怪,最忌遇上小肚腸的主君。他會想要試一下也不奇怪。若太子在明知是梅長蘇一手破壞了有關郡主的計劃後,仍然不改他對梅長蘇禮賢下士的姿態,更有甚者,他再拿樓之敬爲禮,來表示自己決無偏私,到時恐怕梅長蘇心志再堅,也會被他所了……而一旦梅長蘇爲太子所用,他必然會先立下幾件功勞,以補往日對太子的虧欠,同時搏得最終的信任,到時我們自然首當其衝。”
說著說著,譽王心中更覺不妙,竟煩躁地站起來,“此人心計無雙,我決不可讓太子搶得先機。”
秦般若卻慢慢地坐了下來,若有所思地道:“那若是殿下搶在太子前面,得到了梅長蘇爲下屬,可願毫無猜忌地全心信任他?”
譽王這一段時間只想著如何將這位江左梅郎收至麾下,倒還真的沒想過收來了之後怎麼用的問題,一時竟答不上話。
“再好的人才,若搶了來不敢用,又有什麼益?”秦般若極是聰明,話到此,點到即止,反而不再深,轉月,由著譽王自己去想。
良久,書桌上的銀紗燈出了噼叭之聲,淡淡的燭油味道飄出。秦般若起挪開燈罩,執銀剪剪去燭花,眼尾順勢掃了譽王一眼。
“若連一個梅長蘇都降不住……還談什麼雄圖霸業?”譽王彷彿沒有看到的眼神,但聲音卻在此時響起,“般若,你替我留心太子的向,本王……一定要得到梅長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