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本來有能力讓真相繼續被掩蓋的，但我讓它發了，而且發得那麼激烈，毫沒有考慮過你的，也沒有顧及過你我之間的，你對此，多多也應該有一些怨言吧？”

蕭景睿搖著頭，慘然一笑：“說實話，你這麼做，我曾經很難過。但我畢竟不是自以爲是的小孩子，我知道人總有取捨。你取了自己認爲重要的東西，捨棄了我，這只是你的選擇而已。我不可能因爲你沒有選擇我而恨你，畢竟……你並沒有責任和義務一定要以我爲重，就算我曾經那樣希過，也終不能強求。”

“我確實不一定要以你爲重，但自從你我相以來，你對我卻一直是赤誠相待的，在這一點上，是我愧欠你。”

“我之所以誠心待你，是因爲我想要這麼做。如果能夠爭取到同樣的誠心，我當然高興，如果不能，也沒什麼好後悔的。”

梅長蘇眼神愴然，面上卻仍帶著微笑：“你雖然不悔，但你我之間，終究不可能再做朋友了。”

蕭景睿低下頭，默然不語。自兩人結識以來，他一直仰慕梅長蘇的才華氣度，將他視爲良師益友，小心認真地維繫著那份友。可是沒想到一步一步，竟會走到今日這般不能再續爲友的地步。

其實認真算起因果來，兩人之間除了一些心結以外，也沒什麼抹不開的海深仇。但是經過了這麼多事，蕭景睿已經深刻地覺到言豫津以前說的話很對，他與梅長蘇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他們之間有太多的不對等，缺乏爲朋友的基礎。

無恨，無怨，已經是他們最好的結局。

也許將來，長可以帶來變化，也許將來，還會有意想不到的集，可至在目前這個階段，他們的確正如梅長蘇所說的，不可能再做朋友了……

“景睿，”梅長蘇踏前一步，和地看著年輕人的臉，“你是我認識的最有包容心的孩子，上天給了你不記仇恨、溫厚大度的，也許就是爲了抵消你的痛苦。我真心希以後，你可以保持這份赤誠之心，可以得到更多的平靜和幸福，因爲那都是你值得擁有的……”

“多謝。”蕭景睿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吐出。其實他心裡還有很多話，只是到了脣邊，又覺得已是說之無益，所以一定神，再次轉，快步離開了涼亭。

宇文念和言豫津都在坡下大道上等著他，三人重新會合後，只說了簡單的幾句道別之語，蕭景睿兄妹便認鐙上馬，向南飛馳而去。言豫津目送他們影消失，表悵然，再擡頭看看仍在涼亭中的梅長蘇，猶豫了一下，還是過去打了個招呼。

不過這不是攀談的場合，兩人也沒有攀談的心，所以客套數語後，言豫津便出言告辭，自己上馬回城去了。

“宗主，此風大，我們也回去吧？”黎綱過來收了酒，低聲問道。

梅長蘇無言默許，緩緩起出亭。臨上轎前，他又回頭看看了蕭景睿遠去的方向，凝住形，陷了沉思之中。

“宗主？宗主？”

梅長蘇兩條長而黝黑的雙眉慢慢向額心攢攏，嘆息一聲，“大楚終究也非淨土……傳我的命令，派朱西過去，儘量照應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