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江頭也不回,一揮手就點住了梅長蘇的啞,仍是對夏冬道:“對付非常之人,必須要有非常手段,很多事你不知道,就不要多問。”
夏冬深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字字清晰地問道:“師父,其他的事我可以不問,但剛纔你們所說的,我不能不問。當年……祁王的那件舊案,它與我切相關。我想知道,您在中間到底扮演了什麼樣的角?”
“放肆!”夏江終於沉下了臉,“有你這麼質問師父的嗎?你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爲實在令人失,是不是這個梅長蘇在你腦子裡灌了些什麼?祁王謀逆,罪有應得!難道你忘了,你的夫君就是因爲這個才死在林燮手上的!”
夏冬過模糊的淚眼,凝視著這個尊敬了多年的老者,心裡極度的失,也極度的絕。梅長蘇坐在亭中的石凳上看,目和而憐惜。他可以覺到夏冬此刻的悲涼和憤怒,然而真相就是真相,它遲早都會擊碎所有虛幻的溫,讓人看到背後那張冷酷的、已被私慾所扭曲的卑劣面孔。
“師父,徒兒最後一次求您……把解藥給他,回頭吧……”夏冬的聲音,此刻已變得零落而又抖,夏江那閃過殺機的眼睛,令心寒徹骨,卻又不能逃避,“天道自在人心,如果不能悔悟,您就是殺十個梅長蘇,也於事無補……”
夏江的臉仍如封凍的江面,並無毫融化的跡象。雖然此時他還沒有下殺手的意思,但那絕不是因爲師徒之,而是礙於夏冬三品懸鏡使和將軍孀的份,不能隨心所地置。
但是僵局總不能一直持續下去,在片刻的猶疑後,夏江抓住梅長蘇,將他提了起來,同時口中發出一聲尖嘯。夏冬知道這聲尖嘯的含義,慢慢閉上了眼睛,沉默而冷淡地靜立著。
當綿長高越的嘯聲在空氣中盡最後一餘音時,夏春和夏秋一前一後飛快地從遠奔來,只有幾個縱躍,便來到了茅亭前。令人驚訝的是,夏秋此刻與夏冬的裝束一模一樣,居然也是穿著黑的,頭上著相同的簪子,夏江只看了一眼,就明白夏冬是怎麼甩開夏春的監看的了。
“師父,”夏春此時當然也發現了自己的錯誤,臉頓時有些發青,忙來到夏江面前行禮,“請恕徒兒一時失察,沒有注意到……”
“你不必說了,把夏冬帶回自己房裡去,嚴加看守,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出來,也不許任何人與接。”
“是。”
夏秋顯然是所有人中唯一一個還不瞭解狀況的人,所以立即吃驚地衝上前來,問道:“師父,冬兒犯了什麼錯嗎,您爲什麼這樣重罰?”
“尤其是你,沒有得到我的許可,絕不準許私下去見!”夏江瞇了瞇眼睛,聲調更加嚴厲。
“師父……”
“算了秋兄,”夏冬悽然一笑,口翻絞著與過去所信奉的一切完全割裂的痛楚,“不用再說了。師父想教一些新的東西給我,可是我學不會,也不想學,所以他生氣了……”
夏秋茫然地看了看,再回頭看看師父鐵板似的臉,顯然沒有聽懂。這時夏春走上前來,拉了拉夏冬的胳膊,示意跟自己走。夏冬沒有反抗,順從地轉過來,用哀涼的眼神看著夏春,道:“春兄,師父的這些本事,你是不是已經學會了?”
夏春掉開頭,迴避掉的視線,改握住的手腕。在被拉走前,夏冬回過頭來,看了梅長蘇一眼。後者還不能說話,只能向出一個淺淡的微笑,雖然這微笑是那樣的溫潤和,夏冬的眼淚還是忍不住滾下了面頰。
這是懸鏡使最後一滴脆弱的淚,當它無聲無息地落足下的埃塵中時,夏冬的心已凝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