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坡是懸崖啊,沒有路的!”
“有,有一條很險很陡,完全被雜草蓋住的小路,當年我和小殊在九安山上跑時發現的,除了我們兩個,沒有其他人知道。”
“真的?”蒙摯大喜,“這簡直就是上天之助!”
“那就這麼定了,”靖王也笑了笑,做出最後的決斷,“先不要稟告陛下,蒙卿重新整飭九安山的防衛,務必做到臨危不。無論將來局勢如何艱險,陛下和貴妃,一定不能有事。”
“是!”蒙摯沉聲應諾,但隨即又忍不住看了梅長蘇一眼。後者此時並沒注意到自己未能被包括進“一定不能有事”的人中間,因爲他剛剛發現靖王的腰刀握在自個兒手裡,表有些尷尬。
靖王順著蒙摯的視線看了一下,發覺有失,忙補充道:“蘇先生雖有隨從護衛,你也還是要當心他的安全。”
“是!”
“請殿下見諒,剛纔一時沒注意……”梅長蘇訕訕地將腰刀雙手遞上,躬致謙。
“沒關係,大家在商量要事,用不著在意這些虛禮。”靖王淡淡地說了一句,將腰刀接過來回鞘中。
蒙摯記掛著防務,立即起告辭,梅長蘇不想跟靖王單獨留在帳中,怕他又想辦法盤問自己,所以便跟著一起告退。
佛牙剛好在帳外,一見面就朝他上撲,想要兩口,蒙摯吃吃笑了起來,梅長蘇也有些無奈,好在後面帳門關得嚴實,靖王未能看見。
“聽戰英說你深居簡出,我還以爲你又不舒服了呢,原來是在躲佛牙。”蒙摯湊過來道,“不如干脆把佛牙殺了滅口吧?”
佛牙雖然聽不懂人言,卻立即嗷了一聲以示抗議,梅長蘇擔心靖王聽到它的聲被引出來,也顧不得再理蒙摯,趕拖著灰狼躲進自己的帳中。
第二日靖王果然接到京中報,上面雖無路所說的那些幕,但還是報告了軍過於安靜、排班異常,以及譽王多次進天牢看夏江的事。據報說,他每次都是奉皇后懿令,一呆就是半天,連刑部尚書蔡荃也無法阻止。不過除此以外京城還算平靜,巡防營仍守著四門,沒有發現大的波。
因爲真正的波,並不是發生在京城裡的。
皇帝早已搬獵宮,不過除親王與皇子外,其餘宗室和隨駕臣子依然紮營在外,保留著獵祭應有的場面。蒙摯是這兩天最忙最張的人,他一方面要調整九安山的防衛,一方面又不能讓人覺得他的調整有什麼奇怪的地方,整個神經隨時都是繃了的。
好在這種危機漸漸近的日子只過了四天,驚天訊息就已然傳到。
報警而來的士兵全浴,被帶到樑帝面前時乾啞難言,從他的狼狽形跡就可以看出,叛軍的馬蹄聲應已近。
整個九安山震了起來,蒙摯按早已計劃好的方案將軍戒護範圍小,快速沿山道、塹佈置下數道外圍防線。幸好此本是皇家獵場,山道以外可行人的小徑全被封死,獵宮周圍草場外有天然山溪圍繞,坡度適宜,山木甚多,採石也便利,叛軍如果想從無路的崖坡爬上來攻擊,一些檑木滾石他們都不了,因此可以將防線得又又,抵除掉一部分敵衆我寡的劣勢。
“什麼?這些叛賊囂的是什麼?”聽著警使的奏報,樑帝不知是氣的還是嚇的,全一直不停地在抖,“你……你再說一遍!”
靖王鎮定地站在父親邊,道:“叛軍打的旗號是說,兒臣作脅持了父皇,所以他們是來勤王保駕的。”
“你什麼時候脅持了朕?”
“叛軍謀逆,總要有個由頭。將來他們可以說,來救駕之時場面混,雖剿滅了兒臣,但父皇也被兒臣所殺。那時無有太子,自然是按皇后詔命立新嗣。”
“妄想!”樑帝怒吼一聲,又強自穩住心神,看向邊這個兒子,“景琰,叛軍近,你有什麼辦法?”
“兒臣以爲,此時移駕離開九安山無異於自殺,只能趁叛軍還未能合圍之前,一面準備堅守,一面派人去調援兵。”
“好!好!朕這就寫詔書給你……”
“父皇,沒有兵符調不紀城軍的。”
“爲什麼要調紀城軍?最近的援軍應該是帝都的軍啊!”
“父皇,叛軍就是從西邊過來的,難道您到現在還以爲,去帝都求援有效果嗎?”
樑帝用手按住冷汗涔涔的額頭,無力地癱坐在椅中。一直坐在他旁的靜妃適時言道:“紀城軍與帝都兩都求援,看誰來的快些不更好?”
“說的也是。”靖王點頭道,“爲了避嫌,兒臣不能去帝都。請父皇賜兵符,兒臣會在五日率兵前來護持父皇母妃。至於帝都那邊,請父皇自派心腹之臣前去求援,如果有援兵到來,算兒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果沒有,父皇也可以把真相看得更清楚。”
況危急,此時已容不得毫猶豫,何況靜妃在邊,樑帝倒不擔心靖王不以最快速度趕回,所以只沉了一下,他便親自進帳取來半塊兵符,鄭重於靖王:“景琰,江山社稷現在你一人上,途中切記不可有失啊!”
“是!兒臣定不辱命。”靖王跪下行了大禮,起抓過侍從手裡的披風,迎風一抖,一邊繫上肩頭,一邊大步向殿外走去。
此時宮外已是惶然一片,許多人不知所措地跑來跑去,似乎是逃也無法逃,躲也不會躲的樣子。靖王面如寒鐵,步行如風,毫不爲這種惶然的緒所,等他筆直堅定的影穿過之後,兩邊看著他的人們莫名地安定了些。
繞過獵宮前的巨大平臺,一眼便看見梅長蘇和蒙摯並肩站在山道邊,一個指著前方的地勢似乎正在說什麼,另一個頻頻頷首贊同。察覺到有人接近後,蒙摯先回頭,梅長蘇接著也轉過頭來,一看是靖王,兩人忙行禮。
“我立即就要出發,”靖王神凝重地道,“山上就拜託大統領了。”
“殿下放心!”蒙摯一抱拳,這四個字答得格外乾脆。
靖王又深深地看了梅長蘇一眼,道:“雖然蘇先生說自己所瞭解的兵事之法是習自除役的老兵,但我看你剛纔指點布兵防衛,連大統領都那般順從,想來一定另有名師。等我回來後再好好請教,先生也請多保重吧。”
“我們剛纔不是……”梅長蘇本想否認,可一來靖王是猜中了的,二來如此危局,改說兩人站在山道邊聊任何話題都不合適,只好閉口不言。
幸而靖王心中有事,此刻不多想,一轉頭便大步流星地奔向北坡。山腳下早已備好了馬匹食水,五名悍的隨行騎士頭天就下了山,正在路口等候,大家一面連半個字都無須多講,齊齊翻上馬,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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