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擇賢而立,”樑帝溫和地笑了起來,“若論賢孝,靖王確實當之無愧。你們兩個有這份心,朕也很寬。起來起來,本來是賞你們吃點心的,順便問問罷了。吃吧吃吧,朕也困了,你們把這盤子吃完了,進去給貴妃叩頭請安。”
命兩皇子專門去拜貴妃,這個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不過豫王淮王雖不攪朝局,判斷力還是有的,早就料到了今天,倒也不意外,匆匆忙忙把幾塊點心吞下去,朝已倒下小眠的樑帝叩拜已畢,便奉命進到裡間去了。
紀王悄悄退出來,命人去備馬,想出宮散散心,剛走到外殿門前,遙遙見靖王正帶著一批文武諸臣走過,大約是去安排起駕諸事,看那沉穩自信的氣勢,儼然已有主君風度。
“原來江山最後是他的……”紀王喃喃自語了一句,突然想起當年英姿飛揚、衆所歸的皇長子,心中不五味雜陳,說不出是什麼覺。
“見過紀王爺……”後突然傳來語聲,令紀王一驚回首。
面前站著一個白裘青衫的文士,形單薄,面有病容,看起來似乎脆無害,但卻是這天下最讓人不敢輕視的人。
“對了,麒麟才子也是他的……”在微微的怔忡中,紀王在心裡這樣對自己說著。他跟梅長蘇沒有直接往,不過卻認得他。現在京城裡有點份的人,幾乎已經找不出不認得這位蘇先生的了。
“王爺是要出去嗎?”
“是啊。蘇先生好像不豫?”
“有勞王爺垂問,睡了一天,想起來走走,聽說明日就要回鑾?”
“不錯,回到帝都,諸事可定,先生也可以放心了。”紀王爺淡淡笑著。
梅長蘇隨之一笑,眸和,“其實靖王殿下,一直想要跟王爺道個謝,只是波紛紛,不太方便罷了。”
“謝我什麼?”紀王不由笑道,“我萬事看心不看人的,有何可謝?”
梅長蘇凝他良久,慢慢躬下去:“殿下多謝王爺相救庭生,若非王爺當年一點慈念,他只怕難以降生在這人間……”
紀王全一,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彷彿有什麼即將翻涌而出的東西在表皮下滾著,於眉宇之間激起悲涼與哀悽的波紋。
“這個,就更不用謝了……本來都是一家人,誰跟誰不是骨呢?”
說完這句話後,這位瀟灑閒淡一生的王爺轉而去,袖袍在山風中翩飛舞,留下了一個黯然無奈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