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荃有些驚訝地問道：“夏江和族之間，有什麼聯繫嗎？”

“你不知道？”沈追睜大了眼睛看向好友，“族末代的公主，曾是夏江的人呢。”

“啊？”

“當年國被吞滅之後，很多貴族眷都被分發到各爲婢，”沈追簡略地講述著，“夏江的夫人有一次見到族公主寒冬臘月在外浣，心生憐憫，便將帶回自己府中，視之如妹，誰知一來二去的，這公主竟跟夏江勾搭在了一起。夏夫人也是前代懸鏡使，很是剛烈，一怒之下，就帶著兒子走了，到現在還不知道人在哪裡呢。”

“聽起來這可不是小事，”蔡荃怔怔地道，“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呢？”

沈追橫了他一眼，“璇璣公主七年前就死了，你五年前才調任京的，那時候事早已經涼了，夏江那個份，又是個半半現的人，你這麼嚴肅，誰沒事幹了跟你聊他的風流私事啊？”

“可是納族子爲妾的富貴人家很多，就算夏江的人是個公主，那到底也是亡了國的，很值得注意麼？”

“看來蔡大人不太瞭解璇璣公主這個人，”梅長蘇正道：“可不是隻依附人度日的等閒之輩，當年國未滅前，就是掌政公主之一，地位僅次於後來戰死的長姐玲瓏公主，只是更狡猾，更善於藏自己的鋒芒，使得很多人都沒有意識到的危險，但其實，這位璇璣公主對於很多族人一直都有著驚人的控制力，雖然現在已死了，但夏江多多還是從那裡承繼到了一部分這種控制力。如果蔡大人查不到其他的殺人機，也不妨考慮一下滅口的可能。”

“滅口？”

“也許範呈湘發現了自己的小妾在向夏江施以援手，也許範呈湘本人就曾經是夏江的庇護者，後來爲了某種緣故想要告發……夏江掌管懸鏡司多年，他一定有著我們難以想象的暗中力量，不早點把他挖出來，難說他還會對太子殿下造什麼樣的危害……”

蔡荃眉睫一，沉著道：“先生所言甚是。如今夏江在逃，無論是對殿下，還是對刑部，這都是一樁大大的心事，就算這案子只跟夏江有一丁點兒的聯繫，也要先把這一點給查清排除了才行。”

“是啊，如果這只是一樁普通的兇案還好，若真與夏江有關，倒是一個追查他行蹤的好契機。”

“對了，歐侍郎將目前案的記錄文案整理了給我，我恰好帶著在路上看，先生要不要也看看，說不定能發現什麼我們疏了的地方呢。”

梅長蘇還未答言，一直在凝神靜聽的蕭景琰清了清嗓子道：“蔡卿你行事已經很周全了，蘇先生大病初癒，不要讓他勞神，大家說點輕鬆的話題吧。”

蔡荃本來正在手朝袖中案卷，聽太子這樣一說，作不由僵住。蕭景琰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控制得很淡，讓人判斷不出他明確地出言阻止，是真的梅長蘇的呢，還是不高興看到蔡荃就這樣把刑部的案卷拿給一個無職的客卿翻看。旁觀的沈追心思更敏捷一點，瞬間便聯想到了這兩人已經有好久未曾見面以及蕭景琰剛纔遲疑了一會兒才請梅長蘇進來的事實，難免會猜測太子是不是在有意疏遠這位以機謀見長的麒麟才子，心頭咯噔了一下，立即向蔡荃使了個眼，示意他請罪。

“臣思慮不周，確實不該麻煩蘇先生，請殿下見諒。”蔡荃也不是笨人，當即領會了意思，細想自己剛纔談得興起，行爲確有不妥，忙躬施禮。

蕭景琰並不在意這兩個尚書有什麼樣的誤解，不過他卻不希梅長蘇也有同樣的誤解，於是又解釋道：“聽說先生的病還是要以清閒靜養爲主，何況先生到東宮又不是來討論案的，指點一下就行了，細節方面就不必費心了吧。”

梅長蘇深深地看了蕭景琰一眼，見他的視線不自在地閃避了一下，心頭不起疑。沈追呵呵笑著打圓場道：“殿下說的是，都怪蔡大人，人家蘇先生是來給殿下賀喜的，結果茶沒喝一口，點心也沒吃一塊，你就拉著人家說案！”

其實範丞湘的命案是梅長蘇先提起的，不過蔡荃再耿直也不至於這個時候來爭論計較這個，當下含含糊糊地嗯了幾聲，算是認了沈追的話。

不過他認了，梅長蘇卻不知爲何不肯下這個臺階，竟笑了笑道：“殿下好意蘇某心領，不過蔡大人的這份案卷我還真的想看，殿下不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