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 蝸牛 出書番外 下
(下)
穆瞳對於許雋來說,變了一種存在。
一種習慣的存在。
每個週五,他還是會去的書店,翻翻書,喝泡好的茶,還有親手做的糕點。他們很聊天,很多時候只是目的不經意間錯。他會盯著的容看,而的目會依舊平靜地從他上過。
一切都是安靜而好的。親手佈置的幽靜舒適的書店,買來的一盆翠綠的蘭花,指間的茶葉清香……許雋有時候覺得,他應該謝穆瞳,因爲爲他提供了這麼清靜的所在。忙碌完工作,只有回到這裡,整個人才放鬆下來。而每當他闔上雙眼,靠在他專屬的那張沙發上,腦海中總會浮現那天說的話。
閉上眼,整個世界都會安靜下來。
也有人追求穆瞳。有那麼幾天,下班的時候,書店的吧檯總有人送來鮮花。而店員們也不知有意無意,趁穆瞳不在的時候悄悄議論。
“是對面寫字樓的一個白領。”們說,“我們老闆還是很有魅力的嘛。”
許雋瞥一眼那花,中規中矩的紅玫瑰而已。
而穆瞳只要聞到有花送到,就輕聲囑咐店員,把花拿走。大概過了幾個星期,那人的花也不再送了,店員們頗有些失,而穆瞳照舊安靜地生活。許雋不置可否,但心卻莫名愉悅起來。
越陷越深,有的時候,是人不知不覺,放任自流。
清明這天亦是週五,大清早,書就輕聲問許雋:“許總,鮮花和祭品已經準備好。您是照舊中午就去墓地嗎?”
許雋一怔,點頭。
每年每月,年年月月。不知不覺,梓夕死了已經有五年,離開他有十二年。
許雋一個人在墓地坐到很晚。
墓碑上的照片是梓夕回霖市時拍的,幹練又靚麗,其實早不是他們相時的模樣。
相的時候,是什麼樣子,他其實也有點記不清了。只記得覺,溫的、熱烈的、細的、癡纏的。他只記得那時候的,讓年輕時的自己每一天都有焚燒於火上的覺。太熾烈,太甜,像是把一生的意都用盡。
月亮升上枝頭時,他從墓前起,將外套搭在肩膀上,沿著暗黑的小路往外走。
這時手機卻響了,是兩個他訂好的記事本提醒。
一是“梓夕忌日”。
二是“還書給瞳”。
夜這樣清冷,到期需要歸還給穆瞳的書,還在車後座上。許雋低頭看了看錶:這個時間,書店早關門了吧。
但這樣的一天,祭拜過梓夕,他到底無可去,開著車,他不知不覺又繞到了穆瞳的書店門口。街上人很,的書店居然還亮著燈,一盞白的過玻璃門灑在門外臺階上。依稀可見一個苗條的影,坐在吧檯後,低著頭。
許雋推開門走了進去。
店裡只有,聽到聲音擡起頭,那湖水般的眼睛裡,依舊有溫和的笑意。
“來了。”站起來,將手裡的書和筆合上。
“寫什麼呢?”許雋問。經常看在看同一本書——《百年孤獨》,還拿筆在寫。
“一點批註。”微笑答,“喝什麼茶?”
他照舊坐在角落一方沙發上,而沏茶、端出糕點,然後就安安靜靜地坐在吧檯後。窗外星璀璨,只有他們倆,隔著數步遠的距離,各自靜默不語。
但許雋覺得,原本有些痛的心,似乎好了很多。
許雋坐了半個小時就走,開車出去幾分鐘纔想起來,又掉頭回去,就見穆瞳一個人在關店門,雙手練地在門簾上索、上鎖。
“我送你。”他坐在車裡,默默著。
許雋開車送穆瞳回家。
轎車飛快地在夜中疾馳,燈火照耀。已近子夜,穆瞳參與查案時力又格外專注,此時顯得極爲疲憊。
兩人一路都沒說話。到了家樓下,許雋下車替打開車門:“我送你上去。”
穆瞳攏了攏領和圍巾,搖頭微笑:“不用的,路很。”
許雋著在冷風中微微蜷的肩膀,還有被湖藍圍巾裹住的纖細脖子、霜一樣淨白的臉,有那麼一瞬間,突然想把拉進懷裡。
蕓蕓衆生,他卻恰好遇到這麼一個,從第一眼見到,就讓他心疼。
但他忍住了,只淡淡地點頭:“再見。”駕車絕塵而去。
他走之後,穆瞳沿著樓梯,一步步往上走。和穆晨租住的是老式樓房,沒有電梯,有幾層的燈也壞了。但沒有關係,對來說都是一樣的。
明明很的路,卻走得很慢,眼眶微微有些溼潤,走到家門口時,已經神如常。穆晨打開門見到:“怎麼纔回來?許哥呢?”出個訕笑,“我以爲他會送你上來。”
穆瞳輕輕地搖頭:“他不會。”
臨近年底,許雋的公司正在籌備上市,他也變得很忙。往往十天半月,纔有空去書店坐一坐。他的臉約也變得不太好,偶爾聽見下屬議論,猜他跟那位神友一定是分手了。
新年前幾天,許雋包下市近郊的一個溫泉會所,召開公司年會。照例也給了許詡幾張VIP招待票。
開完會已經九點多,員工們四散著在會所裡玩樂。許雋連日來特別疲憊,也不想去玩,只躺在最裡的天私人溫泉,這邊是男士專用,估著季白也該到了。
果然泡了一會兒,就聽見腳步聲,許雋也沒回頭,那人站在池子邊,輕聲問:“許詡,你在嗎?”
許雋猛的睜眼,就見多日不見的穆瞳,只穿了一泳,站在熱氣騰騰的水邊。
隔著濛濛水汽,就像隔著雲霧,許雋靜靜地著。
人的軀,被泳包裹得越發妖嬈人,偏偏面容是極沉靜純淨的。兩種氣質織,神又安靜。最後許雋的目落在宛如白脂玉般修的脖子上,覺得嚨有點發。
穆瞳走錯溫泉,是極偶然的事。一是這裡沒來過,二是服務員告訴,左手那間就是。但是服務員的左手邊,卻是的右手邊。服務員還告訴,許詡今天訂的是薰草味油。在許雋所在的溫泉間門口,聞到了薰草味。
服務員忘了說,許雋的喜好跟許詡是一樣的。
許雋從水中站起來,走到面前,著池邊的:“怎麼沒聞出來是我?”
穆瞳微微一驚:“對不起!”
溫泉水掩蓋了他的氣味,如何聞得出來?可此刻他的靠近,男人散發的熱力,比以往每一次都明顯。
的臉紅了,轉就要走,腳下一,就要跌倒,許雋擡手就扶住了的腰。
究竟是怎麼把在池邊,開始熱烈的親吻?許雋每次想起,腦子都有點懵,的覺卻很清晰。他只記得白皙的軀,擁懷中的覺。他才第一次,就不想放手。
霧氣瀰漫,燈暗。明明才認識一年多,許雋卻覺得似乎抑了很多年,沿著的臉頰、脖子、肩膀、腰……一寸一寸親吻。而從未跟男人有過親的穆瞳,宛如一彎睡蓮躺在池邊,微著,任由他在上肆。
這晚許雋回到房間,很快就睡著了。他做了個夢,夢到第一次遇到葉梓夕時的形。那時大三,他大一。是遠近聞名的才,追求者甚衆,卻對誰都不屑一顧。而居住的生樓,就在大一男生宿舍隔壁。每天傍晚,就見娉婷地從長長的林蔭道走過。到底姐風範人,頭小夥子們只敢圍觀。許雋這天特地穿了件新T恤,拿了本厚厚的名著,坐在林蔭道旁,等經過時,就堵上去:“師姐你好,我是大一的許雋。”
葉梓夕就站在夕中回頭著他,臉上慢慢泛起笑意。
“晚上請你吃飯好不好?”
“好。”
後來決意時是怎麼說的?
許雋,我你,但也許我你不夠多。對不起,我放棄。
不,梓夕,不是你不夠多。
是我你不夠,才讓你捨離去。
第二天天亮,許雋就接到上所電話,說有急事,於是連忙趕回了公司。車開出溫泉會所時,他猛然想起昨天把穆瞳從溫泉送回房間時的一幕,臉緋紅地站在房間門口,眼睛裡有璀璨的,輕聲說:“明天見。”
他沒答,只點了點頭,說:“早點休息。”
許雋一忙就停不下來。
一天,兩天,三天。
不是沒有空暇的時候,只是疲憊之餘拿出電話,看到穆瞳的號碼,卻撥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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