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間非常乾淨的倉庫。

牆面、天花板、地板，潔淨如新，手去，一粒灰塵都沒有。

倉庫裡什麼都沒有。

黑盾組衆人站在其中，一時都沒吭聲。

到底是嘮叨先開口：“臥槽，玩我們呢！”小篆也重重地哼了一聲。

“甭哼了。”韓沉淡淡地道，“哼哈二將嗎？”

他倆立刻都閉了。

蘇眠站在韓沉畔，也有些鬱悶。雖說他們逃跑，早已被韓沉預料到。但居然還花大量時間把現場打掃得這麼幹淨，不得不說是一種挑釁了。

一名刑警跑進來，手裡拿著個白信封：“韓組，外面的貨車同樣乾淨，什麼痕跡都沒有。但是找到了這個。”

蘇眠等人都睜大了眼，韓沉接過拆開。

依舊是一張潔白的信箋。這次的執筆人依舊是嚴謹講究的l。

“沒有邏輯悖論。

也沒有行爲證據。

我們纔不會輸給卡爾換定律。

日安，祝你們好運。”

落款：a&l&r。

——

已是午後時分，倉庫地一個貿易集散中心，門口就是喧譁的馬路，車來車往、人流不斷。

蘇眠走出倉庫，遠遠就見韓沉一個人站在馬路旁，背影高挑修長，不知道在想什麼。剛要走過去，邊卻有人喊道：“錦曦。”

徐司白。

他穿著白大褂，手套口罩都已戴上，只出清澈的眼睛。

蘇眠：“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他答，“別的工作我都暫時推了，全程跟進這個案子。”頓了頓說：“你不用太擔心。”

蘇眠著他格外溫和的雙眼，忽然就明白了。

雖說當年的事，並未對他和盤托出。但a那天闖的臥室、又在炸現場留下寫給“姐”的信，他肯定都知道。

所以，他要全程跟進這個案子，保護嗎？

蘇眠便衝他笑了笑，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也不用太擔心，大夥兒都跟我在一塊呢。這案子兇險，你也注意保護好自己。”

他點了點頭，眼中也浮現溫煦的笑意。他剛要再說話，蘇眠心裡卻掛念著韓沉，沒再看他，說了聲：“回聊啊。”

熙熙攘攘的街頭，眼裡只有韓沉的背影，朝他走去。

而徐司白停在原地，靜靜著，目跟同樣專注。

片刻後，他轉走倉庫裡。

——

“在想什麼？”

韓沉一側頭，就看到蘇眠關切的眼神。

他的手在兜裡，臉上沒太多表：“在想，他們對我和你很悉，我們卻對他們知之甚。”

蘇眠點了點頭，沒吭聲，跟他並肩而立，看著眼前的車水馬龍。

邏輯悖論、行爲證據。他們顯然對韓沉跟的推理手法很悉，所以纔將現場打掃得一乾二淨。

你韓沉不是邏輯強大到無懈可擊，一丁點痕跡都能讓你找出邏輯悖論點、抓住罪犯嗎？ok，我把什麼痕跡都給抹滅了，空空如也的房屋，你從哪裡找邏輯悖論？你蘇眠不是擅長理解和分析我們嗎？我連一張手紙都不給你留下，你從哪裡去理解我的所思所想、我何去何從？

所以，他們才肆無忌憚地在馬路和監控裡留下那麼多行蹤，盡地做了整晚的案。因爲他們本就不在乎，也有把握不會被抓到。

……

“我們怎麼辦？”問。

“不怎麼辦。他們多想一步？我們就多想兩步。”這話他說得又輕又快，還帶著他慣有的冷酷勁兒。蘇眠忍不住轉頭著他。

之下，他的眼睛盯著前方。烏黑的短髮、筆直的脖子，還有清晰得如同畫筆勾勒出的側臉廓，讓人一時移不開目。

蘇眠突然就想起了他曾經說過的話。

他說，他們害怕，我和你在一起。

這樣聰明而執拗的他，心沉如大海般的他，一旦尋回了，解開了桎梏，他們怎麼可能不害怕？

蘇眠用力點點頭：“好！我也要更努力！”幫他一起，讓他們無所遁形。

韓沉轉頭看著。漆黑的眼如同墨暈染，裡頭卻有一片淺淡溫和的。

他復又擡頭著前方。

“嗯。夫唱婦隨，有點當老婆的樣子了。”

蘇眠：“……兩句話你就不正經了！”

他眼中閃過淡淡的笑，也不管周圍有沒人注意，將的肩膀一摟，兩人走回倉庫裡。

——

蘇眠沒想到，這天中午，韓沉居然決定帶黑盾組出去吃飯。而且，是在他第一次請吃飯的、那家雅緻又有調的餐廳。

大概也是想讓大家放鬆一下。

不過，上一次他倆的氣氛是曖昧又心悸，音樂燭菜每一樣都人。這一次帶了他們仨來，卻生生把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私房菜館，吃出了大排檔的豪爽氣魄。

環境優雅的包間裡，方桌正對著窗口，潔白的窗紙外，就是緩緩流的長江。頭頂是一檸檬黃的吊燈，旋轉的燈灑在每個人的臉上。

韓沉和蘇眠坐在一側，小篆和冷麪坐在另一側。嘮叨話最多事也最多，所以照例讓他居中。韓沉敞開外套，一隻手搭在蘇眠背後的沙發上，翻了翻菜單，就丟到他們面前：“想吃什麼自己點。給點例燕，喜歡吃。”

蘇眠瞥他一眼，又是燕窩。什麼時候喜歡吃了？明明是……他喜歡點給吃。心頭微微一甜——從那時候就開始了。

韓沉也看著，幽黑的眼睛清亮如水。蘇眠便往他懷裡窩了窩，點頭：“嗯……我最喜歡吃了。”

嘮叨最先拿起菜單，嘿嘿地笑：“老大今天放啊，那我們怎麼能客氣呢？燕是吧？先來五例！不夠直接端一鍋！”又放下菜單瞅著韓沉：“老大，先說好啊，你兜裡錢夠不夠啊？現在可是月底了，我們幾個都是月族啊。”

“夠。”韓沉頭也不擡，“放開點。”

老大都這麼發話了，嘮叨哪裡還有顧忌？跟小篆兩個腦袋湊在一起，嘩嘩譁一陣翻一陣點。連冷麪都笑了，含著煙，瞥著菜單，時不時地手點兩下，示意旁邊的服務員記下。

蘇眠看得那是一陣痛。這種飯館，菜的份量都很小很小的，刑警的食量又都很可觀。照他們平時在大排檔的吃法，那是二十幾個菜也喂不飽啊！

眼見他們點了五六個菜了，蘇眠瞅準時機，手就想抓菜單：“夠了！吃不完的！這裡的菜份量可多了！白菜都是兩斤一盤啊！”

哪知子剛往前一傾，就被韓沉一把拽住胳膊，又扯回了懷裡。他臉上掛著淡淡的笑，一隻手摟著的腰無法，另一隻手搭在沙發背上，朝他們擡了擡下：“我管著，你們繼續點。”

嘮叨幾個立馬出幸災樂禍的笑。小篆還屁顛屁顛舉起菜單，朝蘇眠揮啊揮。蘇眠推韓沉的口又推不開，只能恨恨地在他耳邊低語：“敗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