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小鎮裡。
君陌揮手破了陣。
他向那些將要降臨人間的死亡使者,說道:“拾起你的刀。”
屠夫拾起那把沉重的刀,走到他旁,一同擡頭去。
君陌舉起鐵劍,說道:“想不想去戰一場?”
屠夫說道:“很好。”
……
……
西陵神殿。
戰鬥早已結束,新教的信徒,坐在崖坪間,坐在山道上,看著這遠遠超出想象的畫面,震撼的無法言語。
陳皮皮站起來,微微蹙眉,說道:“不應該是這樣的。”
唐小棠握住鐵,沒有說話。
葉紅魚站在崖畔,的裁決神袍在夜風裡獵獵作響。
看著夜空,面無表說道:“域外天魔?待本座把你斬了。”
……
……
這個世界上的人們不知道那些帶著死亡氣息的隕石是什麼。
但修行者們能夠覺到另一個明確的現實。
天空沒有了。
他們的變得輕了很多。
輕若羽。
只要念。便似乎可以離開地面。
昊天世界制修行者無數年的規則,已經不復存在。
修行者們,獲得了真正的自由。
不境界的修行者,忽然玄。
玄境界的修行者,看著天上真正的繁星,知了天命。
知命境的大修行者,輕而易舉地邁過了那道門檻。
人間,前所未有的強大。
他們沒有想到,剛剛獲得自由,便要迎來生死立見的一戰。
不過。無人畏懼。
因爲這種覺真的很好。值得他們爲之而鬥。
而且他們有信心戰勝所有的外敵。
……
……
無數修行者準備著戰鬥。
但他們沒有出手的機會。
就連君陌的鐵劍都沒有機會出手。
海洋對著恆星,陸地對著宇宙深,修行者們所在的位置,能夠看到滿天繁星。也能看到顯出真容的月亮。
以修行者們的眼力。自然能看清楚。那是一個巖石組的圓球,表面到了極點,反著大地背後的線。完到了極點。
或者不應該稱之爲月亮,而應該稱之爲月球。
那明月,擋住了所有的隕石。
轟隆隆的巨響,無法傳到地面,地面上的人們都同。
如此集的撞擊,如此恐怖的威力。
就算是知命巔峰、甚至是逾過五境的大修行者,都很難存活下來。
那明月,替人類承了所有的攻擊,它能頂得住嗎?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
恐怖的撞擊聲終於停止。
月亮不再完,上面到都是撞擊形的環形山,到都有巖漿噴涌,形或高或低的原地,有些地方明亮,有些地方暗沉。
這樣的月亮真的不好看,甚至有些醜陋,但在人們的眼裡依然完。
他在人間默默守護了千年,今後,大概也會萬年億年的默默守護下去吧?
……
……
夜晚結束,清晨來臨,朝從東方緩緩升起。
天空重新出現,還是那般湛藍,卻比以往多了些說不清楚的覺。
是的,這片天空更加開闊,其後有無盡的空間。
“這覺……原來確實不錯。”觀主看著寧缺問道:“但人已經變得不再像是從前的人,人間還是我們在意的人間嗎?”
“人生活的地方就是人間,不是嗎?”
寧缺說道:“酒徒認爲修行者、尤其是到了某種程度的修行者已經不能算是人,是非人,但我不這樣認爲,我認爲修行者是超人。”
觀主問道:“超人?”
寧缺說道:“是的,就像世界需要改變一樣,人類最終也需要進化,我不認爲這是一件不好的事,相信猿猴當時也是這樣認爲的。”
他的話音剛落,天空裡忽然出現了一道筆直的白線。
他看的清楚,那道白線的前端,是一名修行者。
那名修行者穿著藍長衫,時而被朝耀紅。
觀主若有所思道:“那是樑國的一名散修,境界很糟糕。”
寧缺看著那道白線飛出大氣層,向著外太空飛去,笑了起來。
接著,數千道細細的白線從地面生起,向著大氣層外飛去,每道白細的前端,都是一名修行者,畫面蔚爲壯觀。
人類,開始了自己新的旅程。
“有些意思。”
觀主平靜說道,然後變無數點,消散在新世界的第一道晨風裡。
寧缺知道,在明柱穿過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先前和自己對話的是他以極高境界強行留在這個世界的殘留意識,因爲他不放心,他想看看新世界是否能夠在冥界存在下去,想看看人類是否能夠延續下去。
最後他覺得應該可以,於是便死了。
觀主有姓無名。他就陳某。
陳某裡的某,是某某裡的某,是人間隨可見的某某。
他代表著人類的一部分。
寧缺向天空一角,漸要被晨遮住的月亮。
夫子代表著人類的另一部分。
桃山崖畔,陳皮皮長拜及地,神平靜。
唐小棠隨他拜倒。
……
……
沒有永夜。人間越來越冷,那是世界外的寒意正在侵,以此看來,無論有沒有夫子,有沒有書院。這個世界終究不可能永遠地孤單下去。
灑落。雪峰上的雪漸漸融化,變涓涓細流,然後匯小溪向南流去,或者在荒原上會氾濫災。然而卻也會給那裡帶去灌溉所需的水。
餘簾在斷崖上抱著大師兄坐了很多天。
很多天後。大師兄的傷好了。
放下了他。
大師兄變了普通人。如果要回復當年的境界,不知道還要過多年。
或者,永遠都沒有那一天。
老黃牛離開西陵。拖著車廂,在斷崖下等著。
大師兄走上牛車,打開老師留在人間的最後一壺酒,很小心翼翼地喝了口,然後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他真的很滿足,滿足的不能再滿足,他甚至想把自己的名字改李滿滿。
“師妹,再會。”
他看著餘簾神溫和說道。
餘簾掀開車簾,坐了上來。
大師兄神微異,指著天空某的一道白線,說道:“你難道不想出去看看?”
現在的人間,隨時隨地都會出現一道白線,那便意味著一名修行者離開人間。
修行,不是昊天賜給人類的禮,是人類的意願。
修行者,最想知道更多,驗更多。
餘簾這樣的大修行者怎會例外,更不會對看似兇險的天外世界有任何畏懼。
餘簾不耐煩,說道:“江上沒蓋蓋子,想跳水自殺隨時都能跳,現在這天也沒蓋子,想飛出去就可以飛出去,著什麼急?”
大師兄想了想,說道:“也有道理。”
餘簾問道:“你要去哪裡?”
大師兄說道:“我想先把新世界走一圈,看看能不能走回原地……老師和小師弟都是這樣說的,但總要有人走一遍證明一下。”
餘簾說道:“那要很長時間。”
大師兄說道:“老黃現在老了,難免慢些。”
老黃牛回頭看了二人一眼,懶懶地不想理會。
餘簾說道:“很好。”
大師兄問道:“哪裡好?”
餘簾不說。
時間很長四字,極好。
牛車吱呀吱呀西行。
某日,路過名爲函谷的某地。
牛車被一名道門老攔了下來。
那道門老跪在車前,痛哭流涕,說道門妙義隨觀主之死、西陵神殿之消失殆盡,書院崖裡的書又毀於一朝,懇求大先生爲道門留些法門。
他所求的那些道義,非陳皮皮、葉紅魚所能傳,只能求諸大先生。
大師兄沉默片刻,準備應其所求著書。
餘簾問道:“師兄準備寫多卷?”
大師兄認真說道:“大道三千,三千卷爲宜。”
餘簾說道:“那要寫多長時間?前些天聽聞泥塘裡出現了牡丹魚,再不去只怕要被那頭老黑驢吃,師兄給我便是。”
乃是魔宗宗主,乃是道門大敵,在書院學習的二十三年間,不知讀過多道門典籍,大師兄深知其才,並未反對。
“我說,你記。”餘簾說道。
那名道門老不敢反對,趕拿起筆墨在旁認真聽著。
“道可道,非常道……”
過了會兒。
“完了?”
“完了。”
“這才五千字!”
“難道不夠?”
“玄之又玄……三先生,這太過玄妙……晚生愚鈍,實在看不懂啊。”
“看不懂就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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