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邈彷彿老了好幾歲,白花花的鬍子好像更白了,「目前倒是已經沒有了命之危,就是傷勢比較麻煩,還得心的養一陣子。」
說著瞧見倆小祖宗急得,一個淚眼婆娑搖搖墜,一個眼紅得像兔子,彷彿隻要他說個不好,倆人就要衝破防線,到邊的話就變了安。
「沒你們想的那麼糟糕,你們先不用這麼急,先坐下來喝口水,一會兒我再跟你們細說。」
唐嫃怎麼可能不著急,極力剋製才沒讓眼淚珠子滾下來,「目前沒有生命之危?這麼說恭王叔叔的傷真的很嚴重?之前甚至有生命危險?」
心口好似被利箭穿了一個窟窿,涼風嗖嗖地從裡麵穿過,唐嫃從頭到腳每個細胞都是冷的。
「戰場上刀劍無眼,主子終究是凡人之軀,又沒有三頭六臂,傷也是難免的,隻不過這回……」
呂邈一副確實很棘手的模樣,滿臉的渠都著深深的疲憊,不用說唐嫃和謝睿都能看得懂,之前他們經歷了怎樣一番驚心魄。
不過他們此番的目的,也不是為了要嚇唬倆孩子,呂邈馬上話鋒一轉。
「雖說這回是險之又險,好在主子福澤深厚,如今最兇險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剩下的仔細調養著就好,這園子清靜最適合養傷。」
「呂神醫您可別騙我,如果隻需靜養,又何必千裡迢迢趕回京,恭王叔叔他、他不會……」
唐嫃不想到了最壞,死死握著小拳頭,小板得如風中落葉。
謝睿心疼不已,但這時候,他更擔心十四叔,「呂神醫,十四叔莫非……」
想到上一回十四叔重傷垂危的形,謝睿心中不免也有了不好的猜測。
莫非什麼莫非!哪有那麼多莫非!你倆想什麼呢!
呂邈簡直要愁死了,花富貴是死了嗎,早就派人去通知了,怎麼還沒個人影!
三小姐和皇長孫殿下都比他來得快!
他一路上累得死仙的,才剛落腳屁都沒坐熱,怎麼就迎來了這倆小祖宗?
早知道他就提前編好詞,他又不能隨時口吐蓮花。
他就是個大夫!
為什麼要這麼為難他!
他又不是花富貴那種渾是戲的老妖!為什麼要給他派這麼個差事!曹閃那兔崽子還故意把他折騰這副模樣,還說他這副模樣才更有說服力!
公報私仇!
呂邈累得想炸,可都到這一步了,若是前功盡棄,他不是白折騰了!
「主子的事我哪敢開玩笑,都說已經過了最兇險的時候,那就是已經穩定下來了,隻是主子這回傷了基,目前仍是一點也大意不得。」
呂邈強打起神,雖然他神狀態不佳,但很樂觀啊。
「那不還是很兇險?」
唐嫃急不可耐地一陣風從呂邈邊跑過去。
「哎哎——」呂邈都來不及攔,「三小姐——」
曹閃已經帶人將院子團團封鎖住。
唐嫃再次被阻了,怒目圓睜,圓圓的眼睛裡,淚花閃閃,「你們做什麼?什麼意思?為什麼攔著我,讓我進去,我要見恭王叔叔。」
曹閃態度堅定的道:「三小姐恕罪,呂神醫吩咐過,任何人都不能進去。」
「你們!」唐嫃氣得要手,恭王叔叔都那樣了,居然還攔著!
呂邈大氣的追上來,「三小姐!不可呀!萬萬不可!您這麼闖進去,會驚擾到主子的!」
呂邈跑得氣籲籲,急得嗓子都喊破音了,唐嫃也嚇了一跳,下意識放低了聲音,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那我不鬧,你們讓開,我悄悄的進去,我就看看,我什麼都不做,我就看看。」
唐嫃終究沒能忍住,淚珠子啪嗒滾下來,迅速抬手抹去。
不哭,不怕,什麼都不怕。
謝睿這會兒也沒納悶的心思,人好不容易千裡迢迢回京了,怎麼還不讓他們見了呢,他們也不是沒有分寸的人,自然不會擾了十四叔休養。
謝睿跟著懇求道:「我們就進去看一眼,看看十四叔到底什麼形,也好心裡有數。」
呂邈萬分為難的道:「不是我不讓你們瞧主子,隻是主子這回的傷勢,實在不方便讓人進去,就是我每次進屋子之前,也得裡裡外外洗刷乾淨了,還得用湯藥拭過纔可行,你們要是就這麼進去了,主子的傷勢肯定要惡化。」
謝睿震驚道:「這麼嚴重嗎?」
呂邈忙點頭,就是這麼嚴重!他樂觀,是有信心治好,不代表不嚴重。
謝睿擰眉思索道:「那我們也洗漱一遍,用湯藥拭過呢?」
他實在是擔心十四叔,看樣子嫃妹妹也跟他一樣擔心,十四叔那麼疼嫃妹妹,嫃妹妹也把十四叔當長輩了。
呂邈仍然不鬆口,「即便再小心,也是有風險的。」
你們忍心讓本就傷重的主子再多承擔一份風險?
謝睿急切道:「那為何要遠道回京,這一路上舟車顛簸,豈不是風險更大?」
上回十四叔重傷,也是在北境治療得差不多了,纔回京城休養的。
可如今十四叔的居所都不能隨便進出!
謝睿忍不住想,是不是十四叔已經藥石罔效,纔不得不回來,讓皇祖父和父王見最後一麵。
呂邈道:「我們也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纔敢,一路上主子都不曾下過馬車,主子這回的傷勢,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好起來的,京城的環境比北境更適合休養。」
「最主要的是,主子若留在北境,哪怕是在燈桐城裡,也沒法靜養。」
「反而是遠離了北境,徹底把那攤子事丟開,才能好好養著。」
謝睿有點理解了,點點頭。
唐嫃好像有點明白了,「恭王叔叔的傷,要待在無菌壞境裡?」
無菌是什麼?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隻要小祖宗別鬧著要進去看,您說什麼就是什麼!
「對對對,就是這樣,讓二位進去看一眼倒是不難,隻是……」
呂邈疲憊的眼神中著堅定,「還請三小姐和皇長孫殿下能信我,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就一定不會讓主子有什麼閃失的。」
「那、那……」
唐嫃踮起腳往院子裡看,明知什麼也瞧不見,還是久久不願收回目。
隻是想看一眼,隻想看恭王叔叔一眼,也不行嗎?
「為了主子的安危著想,還請三小姐和殿下,能夠就此止步。」
「可是呂神醫,我什麼時候才能見到恭王叔叔呀?」
唐嫃一開口就狠狠噎了一下,覺得自己也太不經事了,哭什麼!什麼!越是這種時候就越要穩住才對,於是又生生地給嚥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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