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

再次見到悉的場景, 江陵神有些松怔。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抬步向著一走去。腳步在沙地上踩出一個個印跡，腳印漸遠, 又被風吹起的細沙稍稍遮掩。盡管江陵肩背如古松一般直, 軀在這片荒涼之地，卻顯得格外的單薄孤寂。

越往前去, 怨氣便越深, 腥味便越重。怨氣同腥之氣混合在一起, 形濃煙, 將前面數裡之地覆蓋, 看不清其中景象。

而濃煙有腐蝕之力，將皮灼燒的生疼。

江陵腳下踩到塊白骨, “卡”一聲。

腳步停頓，江陵恍然回過神來。

不能在前進了，在走三步，便是九幽殺陣的範圍，江臨川臨死之前啟了九幽殺陣，殺陣會將闖其中生靈化為水。江陵沒必要為了去看自己的“”，而冒那個險。

這麼想著，江陵又覺得有趣, 自嘲：“這世界上沒幾個人能在死後重生，我能重生, 還能幾次見到自己的“墓地”, 可真是奇妙。”

最初的恍惚過去, 江陵恢複了理智，在心中暗暗推測。他不知道這個世界離他死去過了多年，但是九幽殺陣還未失效，餘威尚在，便說明並沒有過很久。

而系統將他傳送到這裡，說明這裡離梅疏遠最近。

從那個神存在口中，江陵知道，自己那一世死後，君九劍沉沒，修靈的梅九便是從無海中踏出掀起殺戮的。

也就是說……疏遠他現在還不是“大魔頭”？

江陵迫不及待的向無海走去，海浪拍擊在沙灘上，海水起起伏伏，一次次試圖吞噬沙地。

海面上湧現朦朧的亮，那是月盤升起的華，華過氤氳水霧，將海面投出浮的銀波。

江陵踏在起落的水上時，月盤完整的躍出海面，霜雪似得月華在一瞬間被怨氣汙染，化為猩紅，仿佛水流淌而下，出幾分不祥來。

月……

江陵若有所思，視線落在一，黝黑卻清明的眸子不由睜大。

嶙峋的黑礁石佇立於淺灘，不斷被混雜怨氣的浪淹沒，礁石之上不知何時落了一人，那人隨意坐著，穿著單薄的長裳，微微仰頭著這月。

的羽長發自他肩頭傾瀉落下，出被月籠罩的側臉來，臉部線條是流暢優的，眉眼是細長的，鼻子是直的，是溫而甜的——江陵知道他齒的味道，以及呼吸噴灑在頸項的.麻。

水浪沒過了礁石上那人的一角雪白長袖，蘊含在黑沉海水中的黑怨氣便攀附而上，如雲霧一般遮住了他的袍，一路往上，逐漸稀薄了他和的眉眼，仿佛要將他同這汙濁之氣融為一。

這是青年模樣的疏遠，褪去了年時期的純澈白紙，雖然眉眼依舊和，卻變得莫測起來。

再見心上人，江陵本該欣喜，可是面對無海上這月，心下莫名不安，不由呢喃：“你是……小九？”

隨後他加大音量，堅毅而毫無猶豫：“疏遠！”

一卷浪拍擊在礁石上，發出震耳的轟隆聲來，無數細小的水珠子飛濺，梅疏遠便在此時稍稍回頭。

四目相對，江陵本上前，生生停住腳步。

便對上了一雙清碧的眸子，著幾分寒潭的徹與清冷，被華反，便浸了森寒與漠視。

這是全然陌生的目，如那個神存在所言，他不記得自己，不認識自己……

隨後梅疏遠抬手，五手指在月下修長分明，劃下了極為淩厲的弧度。

劍氣破空而來，江陵向後掠去。

第一道劍氣落虛空，空中發出一聲“叮”，仿佛鏡面破碎的聲音，空間開出無數細小裂。

第二道劍氣破開了江陵凝聚的靈力屏障。

這讓江陵清晰的明白了一件事“梅疏遠想殺了他”，並非什麼原因，只是單純的抹去一件“品”罷了，所以連殺氣都沒有。

……而他現在重傷未愈，本無法發揮幾分實力。這樣的狀態應付應付別人便罷了，但是對上如今強的可怕的梅疏遠來說，卻遠遠不夠格。

“小紅！撈我！”第三道劍氣面而來時，江陵果斷開口。

江陵軀一晃，後出現一道裂，將他整個人吞了進去。

那道毫不留的劍便只割破了江陵口的裳。

江陵腳踏實地時，還在氣，寒涼的風拂開，將額發吹起些許。

系統蹦了出來：“宿主，你這才去多久，怎麼就回來了。”

“遇到疏遠了。”

“然後了？”系統趴在了江陵肩膀上，“天啦，宿主你們不會手了吧？”

“嗯，差不多。”

系統急切：“這要怎麼辦啊？要是一見面就手，還怎麼完全任務？這是要涼啊！”說完之後，系統見江陵微微彎著腰，頭發遮住了面容，遮住了臉上的神，又覺得自己該安宿主，憋著嗓子開口，“宿主，我們可以慢慢來，不急的，反正上司也沒催……”

系統絞盡腦時，它聽到了一聲輕笑，笑聲又輕又低，卻著一子愉悅。

“誰在笑啊？”系統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畢竟正常況下，遇到這種事，當事人哭還來不及。

江陵抬頭，幾縷發沾在白淨的臉頰和微潤的角上，掩飾不住的笑意自眉梢、眼角、角蔓延，那種從心底溢出來的笑容，宛如漫漫長夜中璀璨的星辰。

系統不由呆了呆。

“哈哈。”江陵捂住角，清朗的笑容逐漸擴大，連臉頰都暈染了淡淡紅。

“……宿主，你笑什麼？”

“開心啊~”

系統吶吶：“差點兒被捅了也開心啊？”

江陵無所謂的攤手：“又沒真的被捅。”

“……”系統無話可說，懷疑宿主被刺激傻了。

然後他聽到了江陵有些勾人的聲音：“真好，那人真的是疏遠。”

江陵抬頭，目盈著一層，灼灼落在那道空間通道上，仿佛在看一個重要的人似得：“我已經一個世界沒有見到他了，先前還以為自己見到的估計是什麼幻境，那我要完任務，可能還有點兒麻煩。”

“本人不是比幻境更兇殘嗎？”聯想自己被梅疏遠拿住，書頁被撕去的場景，系統打了個寒，默默說了實話。

“有嗎？”江陵不以為然，“只要對方是疏遠，那就好辦。”

“宿主，你自信的有些過頭。”

“對方是疏遠。”

“呃……”

“那便夠了。”

那便夠了……

因為他們心悅著對方。

盡管理由有些可笑，可笑的自以為是，可是江陵就是願意去相信梅疏遠，特別是想起最初的記憶後，那種相信就有了沃的土壤，紮發芽，直至繁茂。

“小紅，我去找他了，這次可能會待的有些久，你自己找樂子玩。”江陵理了理襟，揮去了肩頭的經書，抬步向空間通道走去。

被宿主“拋棄”的系統有點兒懵，從始至終都覺得雲裡霧裡，見江陵半只腳踏通道，如同炸一般驚：“咦？哎哎哎，宿主，你等等，你到底想幹嘛？”

“去見他啊，我剛剛太驚訝了，沒準備好，現在準備好了。”

江陵回首一笑，有些瀲灩又有些灑：“我覺得你先前說的辦法不錯的。”

系統：我先前說了什麼啊……？？？

而江陵已經完全進空間通道中，唯留下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系統。

在空間通道中來往幾次，再度見到一無際的無海時，江陵已經極為適應了，眼角餘都沒瞥一下。

他踏著平穩又規律的步伐，向著礁石之上的人走去。沒有防備，沒有任何激烈的緒，唯有再見心尖之人的歡愉。

梅疏遠換了一個坐姿，誇大的長袍鋪展在礁石上，目原本落在深海，不知道在追尋什麼，因著鞋子踩在沙地上的聲音，微微低頭，目便落在江陵上。

他的目平淡到冷漠，江陵卻朝著他笑了笑，放緩音線：“我來找你。”

海風將長發拂起，在後飛舞，江陵攤開了手：“你看，我先前過重傷，還沒好，使不出幾法力。原本的武又被毀了，算的上手無縛之力，對你沒威脅的。”

梅疏遠睫了，用江陵極為悉的聲音開口：“不逃嗎？”

“不逃，我有一句話要問你。”江陵抬手，修長的手指落在襟上，漫不經心的解開外袍上的系帶，眸始終落在梅疏遠上。

那目沒有任何殺傷力，跟江陵的聲音配合在一起時，就像在撒似得。

“……”

梅疏遠默了默，似乎有些不耐了，想將靠近他，打擾他的東西抹去。

他本是君九劍的劍靈，為劍而生，離君九劍本的束縛後，便是天生的劍道之子。只要他想，所握之皆可是最鋒利的劍，最狂暴的殺戮之。

然而江陵避開了要害，肩膀生生承一擊之後，躍上礁石，摟住了梅疏遠的腰。

江陵先前兌換了防法，倒是傷的不重，只是肩膀依舊裂開了一條長口子，溫熱的有一濺在了梅疏遠上。

猝不及防被抱住的梅疏遠覺得被到的地方格外的滾燙，仿佛燙傷了皮。

手指卻穩穩落在江陵頸項，隨時準備折斷對方的脖子。

可是他手指彈不了，怎麼也下不了手。面對這樣森寒刺骨的殺機，江陵又完全不怕。

“喂。”江陵湊近，仰著脖子著梅疏遠，聲音清雅。

梅疏遠眸子中便落滿了近在咫尺之人的倒影。

“一個人看月亮是不是很無聊？”江陵笑盈盈的詢問，一只手黏著梅疏遠的腰，另一只手一勾，外袍便自肩頭落，堪堪停在腰部，出微微淩的中來，“你缺不缺一個男人？”

長發垂落在一起，水珠子自發梢垂落，發出滴答聲。

“陪你一起看月亮，陪你一起沒沒臊？”

“……”

“你不說話，我當你同意了。”

言罷，一口叼住了梅疏遠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