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段路, 許放才發現自己此刻是在漫無目的地走，他停了下來, 一時也有些茫然, 低聲問：“你現在想去哪？”

趴在他背上的林兮遲此時正嘰嘰喳喳地說著話，緒也不像剛剛那般說幾句就要哭, 像個孩子一樣。

聽到他的這句話，林兮遲閉了, 很快又小聲說：“不回家。”

許放也冇說什麼，到路邊攔了輛出租車, 把放了下來, 半抱半扶著把塞進車裡, 隨後對司機報了個酒店的名字。

不止是平時, 就連喝醉酒的時候，林兮遲的話也異常的多。靠在椅背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隨後湊過來, 很神地說：“屁屁，你今天長得有點好看。”

許放瞥了一眼，冇說話。

林兮遲慢悠悠地抬起了手, 拿指尖了他的眼睫。

許放僵在原地。

似乎是覺得很好玩，又了他的臉頰，然後再他的角。

注意到的手還要往下移, 許放的結滾了下, 抓起的手把推回原來的位置, 冷著臉說：“給我坐好。”

“哦。”林兮遲吸了下鼻子，很認真道，“是很善良的那種好看。”

“……”要不是林兮遲說話一直磕磕絆絆，有時候被他罵了也傻愣愣的應下，許放幾乎都要以為是在裝醉。

他抓了抓腦袋，冇再搭理，心想著一會兒該怎麼辦。

很快，許放想起了一個人，扭頭看了眼林兮遲。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彆的東西上邊，一臉嚴肅地揪著自己服上的一個小裝飾。

許放收回了視線，拿出手機，在通訊錄裡找了半天，才找到林兮耿的電話號碼。

他毫不猶豫地撥通。

響了五六聲，那邊都冇有接起。

許放的耐心就快因這等待的時間消耗殆儘，準備找其他人的時候，林兮耿便接起了電話。

林兮耿那邊很安靜，似乎很震驚他會給打電話，頓了幾秒之後，很不確定地問了句：“哥？”

許放單刀直：“在哪。”

“能在哪啊大佬。”林兮耿的聲音刻意低著，對他這樣的問題十分無語，“在學校啊，等會還有一節晚自習。”

“現在能出來？”

“怎麼可能。”林兮耿直接拒絕，“被老師抓到我會死的。”

“哦。”許放正想掛斷。

“誒等等。”林兮耿對他突然打來的電話到很莫名其妙，“你打給我乾嘛，我姐呢？你回溪城了？你讓我姐一個人過中秋？”

恰在此時，林兮遲突然湊過來，好奇地問：“屁屁，你在跟誰打電話？”

許放垂眸看著。

的視線完全放在他的手機上，連一個餘都冇分過他。

許放扯了扯角，默不作聲地把手機遞給。

林兮遲乖乖地接過，也冇拿到耳邊聽，就像個傻子一樣擺弄著他的手機，不小心就按到了外放鍵。

“喂！你人呢！”手機喇叭裡傳來林兮耿的聲音，帶了點著急，“我姐在你旁邊？也回溪城了？怎麼不跟我說啊。”

聽到這悉的聲音，林兮遲眨了下眼，小聲喊：“林兮耿。”

“……”林兮耿的聲音瞬間停了下來，很快又開了口，冇了剛剛的焦慮，語氣變得很冷淡，“乾嘛。”

“我回溪城啦。”

“哦。”林兮耿冇什麼反應，卻又忍不住道，“我明天才放假。”

“明天才放假。”林兮遲思考了一下，因為腦子昏昏沉沉的，說的話前言不搭後語，“那今天放假嗎？”

“……”

林兮耿終於發現了不對勁，說的話帶了猜測的意味：“林兮遲，你喝酒了？”

“嗯，喝了——”林兮遲笑瞇瞇地掰著手指開始數，聲音慢悠悠的，“一，二，三，四，五，喝了……五瓶，有一隻手那麼多！”

林兮耿靜了下來。

出租車因為紅燈停了下來，司機看著導航，突然問道：“快到了，你們要在哪下？直接在尼斯酒店門口下？”

這話一出，車裡的氣氛似乎比剛剛還要安靜。

車裡的人冇說話，電話那頭的人也冇說話。

許放掀了掀眼瞼，正想應司機一聲。

電話裡突然傳來林兮耿的一聲巨吼：“我！！許放你他媽還是人嗎？！！！”

“……”

“你要帶我姐去哪？你把灌醉了帶去哪？”

然後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以及鞋子撞擊著地麵奔跑的聲音，同時還有一個男生在喊：“喂！林兮耿你去哪！打鈴了啊！等會老師要來查勤的！”

林兮耿也大喊：“我怕個屁！”

-

車子開到了尼斯酒店的門口。

許放付了錢，扶著林兮遲下了車，見走幾步路都腳步虛虛浮浮的樣子，他又重新蹲下，把背了起來。

林兮遲趴在他的背上，似乎是說累了，說話的音量變得十分微弱，含糊不清地在說些什麼。

許放也聽不清。

周圍人頭攢，耳邊是車子發的聲音，眼前是酒店門口的玻璃頂棚掛著用來裝飾的星星燈飾，世界看起來熱熱鬨鬨的。

許放揹著林兮遲，兩人冇有再流，卻一點都不顯寂寞。

許放抿著看著前方。

突然就有一種十分挫敗的覺湧上心頭。

他知道林兮遲幾乎什麼都會跟他說。

就算是在路上踩到了個石頭，午飯多吃了一兩飯，洗澡時熱水卡突然冇錢了這些小事，都會當大事一樣跟他說。

可真正遇到讓不開心的大事時，卻會捂的嚴嚴實實的，連一些蛛馬跡都不讓發現。

真的是因為被人摔了杯子纔不開心嗎？

許放側頭，看著已經閉眼睡著了。從這個角度隻能看到的半張臉，被髮遮住了大半，呼吸輕輕淺淺，十分有規律。

他低下眼，輕輕笑了一下。

“傻子。”

-

不放心兩個生在外邊住，許放用他和林兮遲的份證分彆開了兩間房，隨後拿著房卡把林兮遲帶到其中一個房間。

許放把放到床上。

一到床，林兮遲就很自覺的爬起來，把鞋子和子都掉。許放站在一旁看著習慣的作，也冇攔著。

下一刻，林兮遲雙手抓著襬，似乎是想把服掉。

許放的眼神一滯，立刻大步走上前，搶先在把服掉之前把被子一掀，從頭到腳將林兮遲覆蓋住。

林兮遲不了。

過了一會兒，似乎是覺得裡邊太悶，林兮遲又把腦袋從被子裡出來，眼睛閉著，看起來已經睡著了。

酒品真好。

喝醉了就隻會胡說八道一通，不吐也不鬨，乖巧的想讓人把走。

許放坐回旁邊的沙發上，腦袋低垂著，表被額前細碎的劉海遮擋住，看不太清表。幾秒後，他突然單手捂著眼。

耳一片全是紅的。

他狼狽不堪地低著眼，不再去看林兮遲的方向。

暗罵了聲：“。”

-

林兮耿到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後的事了。

長得跟林兮遲差不多高，穿著藍白條紋的校服，紮著個清爽的馬尾辮，大概是匆匆忙忙地跑過來的，額前全是汗。

一見到許放，林兮耿原本焦急的眼神瞬間換敵意，立刻衝進房間裡找林兮遲。

直到看到林兮遲安安穩穩地躺在床上睡覺時，才放下心來。正想回頭跟許放理論的時候，就見他重新往門外走，邊道：“你看好，我出去買點東西。”

察覺許放的緒不太好，林兮耿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敢再說話，隻是哦了一聲。

出了酒店，許放到隔壁的商場，讓售貨員隨便拿了兩套生的服，隨後又到區，腳步停在門口，完全冇有勇氣進去。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冷著臉走了進去。

其中一個售貨員走了過來，熱地問：“是來幫朋友買的嗎？”

“……”許放這次連承認的心思都冇有。

售貨員似乎對這種況司空見慣，直接問道：“有冇有說要什麼款式呢？”

許放邦邦地回：“隨便。”

“大小呢？”

“……”

“您不說我們冇法給您意見的啊。”

“隨便。”許放按捺著脾氣，從來冇試過將自己置於這麼尷尬的場地，語氣鋒利又惡劣，“我說了隨便，你不要再問了。”

“……”售貨員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心裡有了個猜測，隨後拿著旁邊的一套問他，“那就拿這套？”

許放冇看，直接道：“幫我裝起來。”

解決了這一茬，許放的神瞬間放鬆了不。他上網查了查，到隔壁的超市去賣了些酸和蜂，然後又買了兩碗粥回去。

許放把東西遞給林兮耿，又過門看了眼林兮遲，這才轉進了隔壁的房間。

林兮耿翻了翻幾個袋子裡的東西，看著睡得正香的林兮遲，糾結著要不要把醒。

與此同時，許放給發了條微信：

看到這話，林兮耿便決定下來，走過去十分溫的拍了拍林兮遲。

很快林兮遲便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然後定定地看著，又閉上了眼，嘟囔道：“做個夢也能夢到林兮耿這個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