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也沒時間同時跟兩個人約會。”柏昌意把牛排裝進盤子裡,往餐廳走,“洗完手過來吃。”
庭霜聽了,立馬把水龍頭一關,手都沒就跟上去:“咳,那個,意思是……就我了?”
柏昌意說:“嗯慢慢來吧。”
嗯慢慢來。
慢慢來就慢慢來。
庭霜若無其事地回想從後面摟一把柏昌意腰的手,用一種很散漫的口氣說:“咳,行啊,我反正不急。我這麼年輕,是吧。”
柏昌意角微勾,放下牛排,解圍。
庭霜坐下來,邊切牛排邊說:“你不吃?要不我再去拿把叉子?”
“我不吃。你吃完刷牙。”柏昌意剛想上樓,又停下腳步,“哦你沒有牙刷。你等一下。”
“行。”
庭霜以為柏昌意是去拿家裡多備的新牙刷,沒想到等他吃完牛排,柏昌意已經換了服,對他說:“我出趟門,十五分鍾。”
庭霜站起來,跟過去:“你要出去買牙刷啊?現在都大半夜了,哪還有超市開門?”
柏昌意說:“開車五分鍾有個加油站。”
加油站,哦,24小時便利店。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庭霜往上套襯,等準備穿子的時候,他警惕地看著柏昌意,說,“你別再對我下手了啊。”
柏昌意低笑一聲,說:“嗯我盡量。”
盡量?
老流氓。
庭霜換好服,出門的時候覺到一涼意,抬頭,夜空深邃,滿天繁星。
“要不……咱們走路去吧?”庭霜忍不住說。
“嗯。”柏昌意拿了一件外套出來給庭霜,“走。”
道路兩側有盛開的杏花和玉蘭,風花搖,時而有杏花花瓣落下,如雨如煙。
庭霜呼吸著夜裡涼寂的空氣,說:“我總覺得這個時候……應該聊個什麼……”
柏昌意說:“比如。”
庭霜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嗯比如……人生……什麼的……”
說這種話本來就難為,庭霜說著說著又聽見柏昌意的低笑,就覺被嘲笑了。
太傻了。
竟然剛還覺得氣氛很好,想深一下對方的神世界……
他媽的。
老流氓能有神世界?
簡直做夢。
老流氓只有低級趣味。
庭霜沒好氣地說:“不聊就不聊,你笑我幹嘛?”
柏昌意說:“沒笑你。”
庭霜說:“還說沒笑?我都聽到了。”
柏昌意說:“為什麼讀現在這個專業?”
被問到這個,庭霜就沒揪著柏昌意笑他的事不放了:“這是個長的事。”
柏昌意點點頭,煞有介事地說:“嗯我們現在趕時間。”
庭霜也被逗笑了,說:“也是,現在不就聊麼,長點就長點唄。就,我們家是做工業機人的,所以我學機人很正常。但是其實我沒什麼天賦,對機人學也實在沒興趣——呃。”
一瞬間,空氣好像凍結了。
完了。
忘了是在跟誰聊天了。
庭霜緩緩扭頭去看柏昌意的側臉。
柏昌意說:“嗯沒興趣,繼續說。”
“呃……”庭霜的臉有點僵,“那個……就,我的意思是,除了你的課之外。真的。我說的其實是上你的課之前的況。自從上了你的課之後,我對機人學興趣大增,對學習也充滿了熱。柏老板,我覺你是那種傳道授業解、能激發學生興趣、專業過、師德優秀、學水平極高的牛教授。”
柏昌意瞥了庭霜一眼,說:“說實話。”
“呃實話啊……”庭霜咽了一口口水,艱難地組織了一下語言,“實話就是……你的課我只能聽懂一半……嗯一半多一點……”
柏昌意:“嗯。”
庭霜:“一想到你可能點我起來回答問題,我就一整節課都在擔驚怕……”
柏昌意勾:“嗯。”
庭霜:“呃……其實你的論文我一篇也沒看過……不知道你學水平到底怎麼樣……但憑我個人的覺……應該比較高?”
柏昌意的笑意越發明顯:“嗯。”
庭霜:“還有……你那個師德吧……我覺得……也就那樣吧……咳,也多虧了你師德堪憂,你要真師德優秀的話,咱倆現在能大半夜出來軋馬路麼?”
柏昌意笑出聲來:“有道理。”
庭霜側頭看著柏昌意的笑容,不抓住了他的手臂。
柏昌意也停下了腳步。
兩人相對而立,看了一會兒對方,然後在繁星與花樹下接了一個長長的吻。
庭霜在那個吻裡慢慢到柏昌意的手,牽起來。
只有這樣,才像是真的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