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之際在公司上演一場鬧劇, 幾乎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
甚至不人全程圍觀。
傅景深上總裁專屬電梯時不知收獲了員工多好奇和憐憫的表,他誰都沒看,直脊背走進電梯, 但上電梯沒多久,給林詢發了條消息:【通知各部門,今晚所有人準時下班, 勿在公司逗留。】
臨合集團的下班時間是六點,這會兒已經六點十五。
林詢看完消息唏噓幾秒, 隨后把這消息通過釘釘轉發出去。
這還是破天荒頭一次, 在臨合這個加班是家常便飯的公司里, 總裁要求眾人準時下班。
員工們雖八卦和吃瓜, 但為了保住飯碗, 基本上拎著東西匆匆離開公司。
但在離開路上,仍忍不住看向那邊的修羅場場面。
還有膽子大的, 直接肆無忌憚地討論起剛才發生的事。
“沒想到我能親眼看到兩個的互扇掌。”
“不過那個男人好帥啊。”
“什麼男人,一看就還沒畢業大學生, 長得可真好看。”
“雖然但是,我是臨合員工, 我站傅總。”
“我不行, 我還是喜歡能給我報仇的,還的那掌看得我太爽了。”
“齊家那小公主是個瘋批吧?要麼是神經病, 要麼狗電視劇看多了,我們又不是沒見過白富, 哪有素質這麼差的啊。”
“X大無腦你不知道?會找壁繪小姐姐,也是因為書辦有人嚼舌了吧。”
“肯定的,你沒看見是跟張書一起下來的嗎?”
“張書喜歡總裁也不是什麼了,中午那事兒發生以后聽說有人在衛生間看見張書哭來著。”
“……”
們一邊閑聊一邊走遠。
而許知恩和陸征在原地和齊允對視良久, 最終還是許知恩先開口,不過是提醒團團該下班了,讓先走。
團團猶疑地看著:“知恩姐……”
“我沒事。”許知恩知道在擔心什麼,沖一笑:“明天先不用來了,休息一天。”
團團抿:“好。”
又看了眼陸征,這才離開。
一樓頓時變得空曠,許知恩低頭看了眼衛上,涼了的咖啡漬散發著濃郁的苦味,本來工作了一天也不太舒服,下班時還遇到這種事,被人當猴子看了這麼久,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喊陸征:“我們也走吧。”
隨手拎起自己的包。
陸征拉過的手,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他的手指輕輕劃過的掌心,又過的手指骨節。
剛才還發麻的手心一下子換了覺,有些。
他們往外走。
齊允大抵是害怕陸征,想說什麼也沒敢。
只能默默看著兩人背影。
陸征仍舊開那輛瑪莎來接許知恩下班的。
在回去路上,許知恩一言不發。
的手肘搭在車窗邊,被齊允打過的臉落在掌心里,一不地維持了十幾分鐘。
直到車子停下,一直閉眼假寐的才睜開眼,還以為已經到了家門口,結果是陌生的路邊。
陸征也沒問意見,直接下了車。
車停靠的路邊是一家煎餅店和一家米線店,而陸征往馬路對面走。
許知恩沒忍住好奇,探頭看了眼陸征去哪兒,最后發現他在一家茶店停下。
陸征高大的背影在人群里顯得格格不,不過他也就待了一會兒,又轉頭去了藥店。
他穿一黑運,白高幫運鞋,形頎長,走路時脊背得很直,每一步都很板正,雖然不像走軍姿一樣,但從他日常的走路姿勢也不難看出是經過訓練的。
許知恩盯著車窗看了會兒,實在沒心繼續看,干脆又閉上眼假寐。
右臉仍舊火辣辣的疼,就連手心都是發麻的。
盡管把那掌還了回去,打的時候心理狀態得到了釋放,但被打的屈辱還在。
向來不信奉以暴制暴,但在某些時候,以暴制暴確實管用。
可以暴制暴以后,的心也沒有很好。
許知恩想起第一次跟傅景深參加他朋友的生日會,說都是一些朋友聚在一起,吃過飯后傅景深上樓去打牌,原本問要不要一起去,結果有人很熱絡地挽著胳膊,揶揄傅景深:“怎麼?還怕我們把這小姑娘給吃了啊?”
那時許知恩不過22,大學剛畢業。
來北城時人生地不,能依靠的也就一個傅景深而已。
彼時的仍有無限熱,堅信能撞破傅景深這堵南墻。
但那天坐在人群里,聽們談論各種奢侈品牌,英語法語德語混雜著聊,似是每一句都在貶低。
們先無視,之后又喊加話題,本不進去。
后來去上衛生間的時候聽到有人說,傅先生怎麼帶了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妹來?
有人回答:“玩玩的吧,沒發現和傅先生一直養著的妹妹有點像嗎?”
也是那時,許知恩才知道,原來傅景深對鐘晚楓是特殊的。
他們之間好像并不止于兄妹之。
那段記憶給許知恩留下的影太深了。
彼時并不懂得如何理,晚間打算詢問傅景深時,他卻喝多了酒,笑著問:“玩得愉快嗎?”
不敢掃了他的興,只好說愉快。
那時喜歡一個人就是那樣的,所有的喜怒哀樂都放在他上,并不覺得委屈。
年紀小時覺得只要喜歡一個人,付出全世界換他高興也值得。
后來發現,他不喜歡你的時候,會連帶著不喜歡你付出的全世界。
迷蒙間,許知恩覺到手背有涼意,掙扎著從那段不愉快的記憶里,睜開眼就看到了陸征近在咫尺的臉。
那張臉好看到哪怕挨得這般近,也看不到孔和細紋。
滿臉的膠原蛋白,許知恩也不知怎麼想的,下意識前傾,在他臉頰吻了一下。
有些干的落在他帶著涼意的臉上,他臉和有的不一樣,臉很。
像風輕輕拂過水面落下的吻,飛快撤離。
陸征彎著的脊背忽然垮了一些。
這猝不及防的吻讓他有些懵,幾秒后才笑:“做什麼啊?”
許知恩聳聳肩,沒說話。
心不好的時候,表達自然而然會下降。
安穩地坐在那兒,也不問陸征要做什麼,只像個疲憊的洋娃娃一樣,任由陸征擺弄。
大概是從茶店拿的冰塊,陸征還用紗布包著,冰塊落在火辣辣的臉上,總算緩解了一些難。
陸征也收斂了笑意,認真為敷臉。
十分鐘后,陸征下車扔掉冰塊,再次上車后遞給許知恩一杯茶。
許知恩正要接,陸征卻拿起吸管給開,這才遞過去。
加了滿滿一杯料的茶甜到發膩,正好緩解許知恩此刻低落的心。
之后的路上,陸征再也沒說話,給了許知恩足夠多的空間。
回家路上,陸征仍舊牽著許知恩,而許知恩一手茶,一手和他十指相扣。
電梯里的墻壁宛若鏡子,許知恩目落在前面的墻壁上,和陸征的影剛好映在上面。
的高剛好到陸征的肩膀,而一側的陸征站得筆直,表嚴肅,寬肩窄腰,但見過場面的許知恩知道,在寬松的運下是多致的。
電梯抵達,忽然重重地出了一口氣,像是把這一路上抑的緒都要排解出去一樣。
又怕陸征問,干脆喝了口茶。
陸征瞟一眼,果然沒說話。
他開門,在玄關換鞋,給遞拖鞋,又再次關門。
小草莓和小新估計玩累了,這會兒正趴在窩里睡。
家里靜悄悄的,傍晚余暉穿過玻璃窗落進客廳,橙紅的夕染紅了半邊天,晚霞絢爛地彌漫在霧藍的空中,遮蓋了原本有的,大片大片地火燒云在遙遠天際平移。
從客廳的窗戶過去,能看到極的落日風景。
平日里許知恩會搬張凳子坐在那兒賞景,但今天沒心。
木然地喝著茶,里彌漫著濃郁的甜味。
平日里躺著很舒適的沙發此刻也覺得墊子不夠,靠在沙發上閉起眼,心里仍舊是散不開的郁結。
怎麼就打臉呢?
真是瘋子。
許知恩沒過這種委屈。
但向來不會把這種事和人說,準確來說是在和傅景深在一起以后,逐漸不說這些事了,大抵是因為這一類事堆積得太多了,就算要抱怨也不知道該抱怨哪一件。
大學時也會和喬依抱怨吐槽。
可后來見傅景深累,喬依忙著,就逐步收斂了自己的這種緒。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許知恩以為自己可以坦然地面對這種事,可以自己消化這種負面緒。
事實上,一直也是這麼做的。
但今天,這種緒怎麼都無法排解。
哪怕在陸征的幫助下還了回去,仍舊郁結。
良久,陸征在安靜中開口,聲音淡淡地:“許知恩,委屈嗎?”
許知恩側過臉看他,大抵是他那清朗的年音讓人有安全,也或者是在這空寂靜中終于有人問的心聲。
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眼里忽然涌出了淚。
眼淚掛在眼睛里,遲遲未落。
盯著他看,仍舊沒回答。
陸征也回看,那雙眼睛在客廳明亮的白熾燈照耀下,顯得格外明艷。
分明什麼話都沒說,但每一個表都在說——我很委屈。
——我委屈死了。
陸征手在右臉上輕輕了下,“我問你,委不委屈?”
許知恩的眼淚直接落下來,抬手掉眼淚,哽著聲音應了句:“嗯。”
又是漫長的對峙。
良久,還是陸征最先投降,他一把將倔強地不肯讓眼淚掉下來的許知恩抱在懷里,大手摁著的后腦勺,將腦袋捂在自己肩膀上,憤憤然道:“委屈就哭啊。”
“男朋友肩膀是擺設嗎?”陸征輕輕拍的背:“哭又不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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