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就跟被踩了尾一樣跳起來了。

這震怒的樣子,連阿寶都震驚了。

皇子相爭，三皇子陷害自己的兄長，大皇子要廢了弟弟庶人都沒見皇帝這麼生氣。

可是說到了當初的舊事,皇帝竟然這麼惱火。

甚至他看向三皇子的目也帶了殺氣。

大概是發現狗皇帝對自己真的不會再寬容，三皇子反而這一刻出了更加興的表。

他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垂眸不語的皇后，似乎發現了什麼。

皇帝此刻的惶恐,還有不安地頻頻看向皇后的樣子,多麼讓他高興啊。

原來看似無，總是多的皇帝,也有弱點。

他在害怕什麼？

害怕如今掩飾著的虛偽的天下太平被揭破？

如果,如果一定要讓他跌落深淵，那他就索帶著皇帝一起去。

他過不上好日子。

這宮里，無論是皇帝還是旁人的,都別想過上好日子！

三皇子俊秀的臉微微漲紅,明明皇帝已經在怒喝,可是他卻只看著皇后興地問道，“皇后娘娘可還記得當年？當年，若不是父皇不肯與你生子，冷落你,如今，還有大哥什麼事？你還用得著寵別人家的兒麼？！”他又看向皇帝，仿佛毒蛇一樣輕聲說道，“父皇覺得后悔了,覺得對不住皇后娘娘了，所以才有了我和大哥想要補償給，不是麼？”

“住口！”皇帝大聲訓斥,命左右嚇得瑟瑟發抖的侍怒聲道，“還不堵住他的！”

當年舊事，怎麼能在如今已經風平浪靜之后再次被提及。

“皇后，朕……”

皇后依舊看著張得不得了的皇帝，笑了笑。

“陛下不必在意。”不過是這一句話，卻仿佛拯救了皇帝似的。

他眼眶微微潤，看著總是會原諒自己的妻子。

當年，他知道是他混賬。

可是也與皇后的父親威國公將次嫁給淮王，想要腳踩兩條船有關。

他那時候焦頭爛額，對威國公不滿，也對皇后是否和自己一條心起了猜忌，明明那時候是年夫妻，正該是年熱的時候，可是他總是在期待地目里冷漠轉就往側妃的宮里去了。他也知道，當年自己冷淡妻子，因為唯恐威國公會拿自己的嫡子生出事端，因此妻子一直都沒有有孕是自己的錯。

可是當發現，妻子在自己和家族里依舊是一心為了自己，他就再也沒有冷落過妻子。

為了他與家族斷絕，從此威國公府將視若仇敵。

威國公府眷，淮王妃在宮里宮外排，卻從沒有對他提過這些艱難的事。

只有他了。

可他一直都不知道。

直到他知道了一切覺得對抱歉。

可是無論怎麼努力，卻無法有孕。

太醫診斷過，說曾經心力瘁，氣兩虧，說有孕艱難。

那時候他就知道，曾經的冷落與猜忌是那樣傷了的心。

因為知道沒有辦法有孕，所以他開始寵幸出低微的宮人，想著把這些宮人的孩子抱養給，補償。

打小兒就養著的孩子，總能養得，如親生的一般吧？

可是心，做不出奪人子嗣的事。

那時候年輕時的一切，他在度過了這麼多年以后只覺得全都忘記。如今被三皇子提及，當看到皇后沉默的表，看到阿寶震驚的樣子，皇帝突然覺得沒臉見人。他地握住了皇后的手，當看到皇后沒有把手從他的手里掙，一下子放了心，仿佛被救贖了一般。

“娘娘還要原諒父皇麼？！”三皇子就要被堵住的時候，一下子歇斯底里起來。他掙扎著力質問皇后，質問這個總是用溫煦的表面對后宮每一個人的人，質問道，“你就那麼大度，都可以原諒父皇？那當初，為何不肯養育我？！”

這是三皇子一直耿耿于懷的事。

他是專門生給皇后養的。

可是為什麼皇后不肯養他？

若是他打小養在皇后的膝下，有著皇后養子的位置，他也可以從容布局，從容地做一個優雅正直的皇子。

可是皇后不肯養他，還把他丟給他份卑賤的生母。

“你這樣說，是在嫌棄你的母親麼？”皇后看著激烈掙扎，最后被侍們鎮下去，里被堵上了東西嗚嗚地個不停，眼里滿是不愿的三皇子。看著他裝了這麼多年老實，此刻卻激烈得讓人心里發涼的樣子，并沒有在意他最自己的冒犯，反而問道，“無論怎樣都生養了你，可你卻看不起麼？”

之前，三皇子沒有讓皇后失。

可是當聽到三皇子質問自己為什麼不養他的時候，皇后終于失了。

原來三皇子耿耿于懷的，不是別的，反而是嫌棄著自己生母的卑賤。

那張妃一輩子的裝模作樣，虛假意，如今像是個笑話。

的兒子原來都看不起。

“我從不讓人母子分離。雖然我沒有做過母親，可我也知道孩子是母親的命。令人母子分離這樣的事，我不做。”只對滿臉怨恨，依舊不能釋然，顯然不明白自己的三皇子搖頭說道，“當年，你的母親的確提議過要把你抱給我養，可是我拒絕了。”

沒有再說別的。

顯然，是對三皇子失頂。

一個人可以憤怒怨恨皇帝對自己不慈。

可怎麼可以嫌棄自己的母親，反而希去做另一個人的兒子呢？

“出去，圈起來吧。”皇帝見皇后沒有為三皇子求，頓時怒聲說道。

阿寶扭了扭纖細的手指，看著三皇子扭著被拖出去，又下意識地看了看皇帝。

皇帝握著皇后的手半晌，才喃喃地說道，“早知道這是個這種東西，朕早就……”他又忍不住對皇后急切說道，“朕知道你會原諒朕。皇后，朕對不住你。”事到如今，他才真正地要對皇后說一聲對不起。

皇后沒有說話，輕輕地拍了拍皇帝的手。

并沒有說原諒他。

夫妻這麼多年，想要輕輕松松說一句原諒，其實也是艱難的事。

只是嫁都嫁了，他們都已經老去，又何必只說一句輕飄飄的原諒，還有對不起呢？

夫妻糾纏半生，彼此也就只是如這

樣地過下去罷了。

湊合過吧。

只是皇后卻到阿寶的目。

愣了愣，下意識地看向阿寶。

阿寶正努力地忍著眼淚，心疼地看著。

那是一個孩子心疼自己母親一樣的目。

心疼原來曾經遭過那樣的傷痛，也心疼遭了那麼多的傷痛卻依舊要端著溫的表，忍著自己的苦痛直到老去。

當看到阿寶的目，還有大皇子抿了角垂頭不語的樣子，皇后反而微微地出了真切的笑容。

與陛下的姻緣，這輩子也就這樣兒了。

還有一心心疼自己的孩子，這一生也算是滿足了。

只是……

此刻耳邊傳來皇帝帶著幾分歉疚的誓言，“……往后，咱們好好過日子，哪都不去。皇后，若有來生，來生朕一定對你好，好好對你。”

可是若有來生，又何嘗還想嫁帝王家呢？

皇帝的不安與細語都在遠去，皇后的目落在宮門口，那遠遠的天邊。

若有來生，也希自己做一個海闊天空，見識到天地的自由自在的子。

不必尊榮富貴，用不著母儀天下，只要有一個一心一意的丈夫，有心乖巧的兒就好了。

宮殿里只有皇帝拉著皇后絮絮叨叨，皇后微笑著聽著，態度縱容又安著不安的皇帝。阿寶垂著小腦袋從宮里出來，覺得難過，又忍不住回頭，看著巍峨森嚴的宮殿，突然覺得怪難的。

“阿閔，我心疼娘娘。”這世上最溫的子，卻經歷著這樣的傷痛。

阿寶邊的長輩大多幸福。

就算如范氏那樣所遇非人，可是也有東平郡王給予后半生的幸福。

可是皇后又該怎麼辦呢？

這一輩子，無論遇到什麼傷害，也依舊要留在宮里。

“等大皇子妃生了孩子，就把娘娘請到蜀中來。”蕭閔理解阿寶的心，了的小腦袋。

阿寶的眼睛一亮，急忙看向蕭閔，又遲疑了。

“可是娘娘有了孫子孫，恐怕更要被小嬰孩兒牽絆住了。”

“那就帶著小孩子一起來蜀中。”多大點事兒啊。

想來，就算是蕭閔要大皇子把孩子送到蜀中，大皇子也不敢不答應。

蜀王，有錢！

養得起。

他的話讓阿寶這一次出大大的笑容。

“那就好！等往后皇后娘娘來蜀中，我一定好好照顧……等娘娘要回京，我就生崽兒……不是，我就生幾個小家伙兒留人。娘娘要照顧我和孩子們，想來陛下就不好意思接娘娘回京了。”快樂地板著手指頭策劃著挖皇帝的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