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朗茳已經走了三天,跟以前的走不同,這次不僅上課的時候不在,連回宿舍都見不到了。突然了這麼大個人,老實說,連鄭宇都覺得有些不一樣,他本以爲一直被寵著的季斐會不習慣,誰知他卻安之若素,像是瞬間變了個人,以前連早上穿的服、子都是顧朗茳送到跟前的季斐,如今開水房、洗服樣樣乾的利落,沒有一點手足無措的迷茫與慌張。
中午的時候鄭宇跟徐斌照舊跟著季斐蹭飯,阿姨把飯放下來又囑咐他記得吃藥就走了,開餐沒多久,突然有人著方言在外面喊,“哥?”
季斐一震,擡起頭來,就看到了季祥瑞。
季祥瑞朝宿舍裡頭看了看,又看了看他們正吃的菜,眼睛亮了亮,扁了扁,吸口氣說,“哥,你現在跟著小爺過的可真好,難怪都不肯回家了。”
徐斌門外那黑漆漆、髒兮兮穿著土黃短短,腳上鞋子還破了個的小孩,再看看白晳乾淨正靜靜吃飯的季斐,有些不確定地說,“爺,你家親戚?”
季斐了,站起來,說,“你們先吃吧,不用等我,我出去有點事。”
鄭宇站起來,“要我陪你嗎?”
“不用。”季斐直接走出去,季祥瑞跟在他後頭,回頭朝季斐的宿舍了,眼裡混雜著羨慕、嫉妒與生氣。
一直走到校門口,季斐隔老遠就看到了季定國與王桂香,那姓趙的門衛正從小保安室裡出來,看到季斐跟他後的季祥瑞時笑了笑,“真是你弟呀?那趙哥對不住了,開始不知道,你爸媽還給我攔在外面呢。”主要是季定國他們挑著一筐子楊梅跟香瓜,你說誰來看孩子還挑一整筐梅子跟香瓜的呀,想買給孩子吃,拿個袋子兜點就,那架勢,趙門衛懷疑他們要進章建賣東西。
“不過季斐呀”,趙門衛道,“不是趙哥爲難你,這挑著擔子進學校實在是不好看,下次還是別讓你爸他們帶這麼多了,你也吃不完。”
季斐笑了笑,“趙哥你放心,我不讓他們帶東西進來。”
季斐走出去,季定國跟王桂香正在前面的車站那裡賣梅子、香瓜,因爲這附近只有他們在賣,別說,生意還好。
季斐站在一旁沒吭聲,季定國看他一眼,說,“來幫忙稱秤。”
一旁一個挑香瓜的大媽說,“你兒子呀?長得好的,在章建讀書?可真能幹!不過學費貴吧,你們也真是不容易……算了算了,這麼幾錢就不用找了。”那大媽拿了香瓜,走之前笑呵呵地看著季斐,“不錯,能幹,不過以後材了要記得孝順父母,知道嗎?”
季斐笑了笑,嗯了一聲。
等人漸漸了,季定國開始收東西,王桂香把季斐到一邊,說,“季斐呀,上次不知道你爸跟你說了什麼,害你這麼生氣,不過天下沒有不是的父母,總不能記一輩子仇呀,現在你過的好了,你看看你兩個弟弟?”
季斐偏頭看了看一旁兩個蹲地上玩紙片的弟弟,兩個人一服都舊的很,子還破了,看著著實可憐。可是季斐記得他在家裡那麼多年,小弟從來就沒穿過破了的子,雖然比不上別人家富裕,可是小弟每年的新服是絕對不了的,不知道這回穿這樣是要給誰看。
季斐抿了抿脣,沒說話。
王桂香道,“好歹是你弟弟,日後他們一副邋遢樣子去學校找你,不是丟你的臉嗎?”
季斐的神有些冷了,他明白王桂香是什麼意思,沒說話。
“都是一家人,你何苦爲難自家人?現在你爸傢俱廠的工作沒了,小爺之前說給盤的店子也沒給盤,村裡人都笑話咱,你讓咱們怎麼過?”
“媽,以前我爸也不在傢俱廠工作,不是一樣過來了嗎?”這才過了幾個月好日子,就回不去了?
王桂香臉僵了僵,還是耐著子道,“水往低流,人往高走,你總不想咱家一輩子這樣吧?再說了,一人得道,犬升天,現在你得道了,只顧著自己過好日子,就不管家裡人了?咱們村也有個在章建讀書的,現在在讀高三,我聽他說了,你現在日子過的可好了,平日裡喝的水都要幾塊錢,零食都是從國外來的,一日三餐還有人送,你現在過的是爺生活,連你們班同學都你爺”,王桂香話音一轉,“可是別人一定不知道,你這個大爺,家裡窮的響叮噹。”
季斐擡頭看著,神平和,“所以呢?”
“咱們家要是面了,你也有面子不是?”王桂香突然嘆了口氣,“季斐,我知道你怪你爸,他脾氣不好,這幾年對你也不像對你弟弟們那樣好。但容我說一句,你打小不會說好聽話,不懂討人喜歡,你媽又不在,你也……你也不是他親生的,總不可能讓他像對親生的那樣對你,你不能怪他。”
季斐點了點頭,“我知道,我不是他親生的,自然不能要求他像對親生兒子那樣對我,人心都是偏著長的,我理解”,王桂香剛出個笑臉,就又聽他道,“同樣的,他不是我親生的爸爸,我自然不可能像對親生父親那樣對他,你說是嗎,媽?”
王桂香被他噎的臉都紅了,一拍大,嚎道,“定國啊,你快來啊,你這兒子我是管不了了,他不認你了。”
季定國本來就在一旁聽著,這下也來了氣,一扁擔就揮過去,季斐一下子躥到車站牌子後頭,扁擔打在車站牌子上發出巨大的響聲,季定國驚了驚,四下看了看,他怕把牌子打爛了別人要他賠。心裡窩出一火來,“你敢躲?”以前季斐捱打,從來都是乖乖站那兒,吭都不吭一下,雖然偶爾眼神怵人的,但從來沒有真的做出過什麼,季定國一直不當回事。
季斐道,“爸,我早說過我們兩清了,你從來不拿我當兒子看,現在又何必這樣。”
“我養了你這麼多年,拍拍屁就想走?你個小白眼狼!”
“你怎麼養我的,你自己不記得了嗎?”季斐的神終於徹底冷了,“你只是偏心那麼簡單嗎?人都說天地良心,我五歲開始自己洗服,大冬天的被冷水凍的發燒你也當沒看見,還是我自己跑去衛生所找醫生看的,我七八歲大冬天的睡地上,總是吃不好,就這個養法,你好意思讓我報答你嗎?就這個養法,我那幾千塊錢還沒還夠你嗎?別人跟你說我現在過的好,說顧朗茳讓人一日三餐的送著飯過來,那你怎麼不去問問他他爲什麼要這樣?因爲你養我的這些年裡,我小小年紀胃就壞了,質也不行了,手腳一到下雨天就疼,比你這個四十歲的人都不如,他怕我真的早衰,怕我以後落了病治不好。你要是覺得我還欠你的,那麼我們就找個人幫忙算算,我一年吃了你多,花了你多,加起來到底有幾塊錢?了我補,多了你通通給我還回來!季定國,我媽死的時候你怎麼答應的?我早還乾淨你了,你真他媽的以爲我要讓你拿一輩子!”季斐終於忍不住了,一腳踢在公站牌上,雙手握的的,狠狠瞪著季定國。季定國被他一時震住,說不出話來。
“季斐?”鄭宇跟徐斌從校門那走過來,鄭宇瞧了瞧季定國,又瞧了瞧季斐發紅的眼角,神變了變,冷聲道,“怎麼了,你們是誰?”
徐斌也皺了皺眉頭,警惕地看著季定國他們,說,“爺,怎麼回事,要不我保安來?趙哥就在對面。”
季定國神有些不自在,惱怒地道,“我是他爸!”
鄭宇跟徐斌一愣,有些不相信。
此時一旁的兩個弟弟也過來了,說,“我們是他弟弟。”
鄭宇沒說話,徐斌是完全不相信,瞧瞧季斐再瞧瞧季定國他們幾個,不是說穿著,那氣質完全就差了十萬八千里呀。
季斐道,“確實是我爸。”
徐斌驚訝地瞪大眼,“看、看起來不像呀。”嘿嘿笑了兩聲,“不好意思啊,叔叔。”
季定國板著個臉不說話,有種扳回了點面子的覺。
鄭宇皺了皺眉頭,低聲問季斐,“怎麼回事?”他看這形怎麼看怎麼不對。
“沒什麼”,季斐道,“班長,張老師宿舍在哪兒?”
“張老師現在在辦公室,下學期高二分文理班,他正跟任課老師瞭解同學們的況,好給出建議。”
季斐點點頭,道,“班長、鄭宇,這是我爸,我媽,我兩個弟弟”,季斐突然把季定國他們都介紹了一遍,徐斌正猶豫要不要把叔叔阿姨弟弟都一遍,就聽季斐道,“不是親生的,他們對我也不好,我們家很窮,他們現在想利用我跟顧朗茳的關係撈一筆找個好工作,我不願意,現在來找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