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詭異的寂靜從最前面慢慢擴散,外面的哄鬧聲也漸漸止住,陷一片古怪的凝滯之中。
什麼?
不是顧瑾,是顧文君?!
怎麼可能呀!
不都說,顧文君考砸了甚至還惹怒了主考萬遷之萬大人嗎!怎麼會是顧文君拿了第一?
顧瑾整個形一僵,連擁著柳柳的手都微微。他眼神劇烈瑟了兩下,竟然有些不敢再往那揭開的會試榜上看。
“不可能,是你胡說!真乃小人也,非要嫉妒我故意編話詐我!”顧瑾第一個反應便是手去指責那質疑的考生。
他臉上的笑容還未消下去,可是角的弧度卻變得極其僵,他心里翻騰起無數種念頭,唯獨不敢親自確認。
“不,不會的!我明明看到了,那榜首的名字里,第一個字就是‘顧’啊!”
姓顧的人有很多,可有些名氣的顧姓才子卻不多,顧文君的答卷當場就激怒了考大人,不可能是顧文君!
那自然就是他顧瑾了。
顧瑾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說服自己,甚至還想要從柳柳那里得到寬,忙去按柳柳的香肩,問:“柳柳,你也看到了,你說,第一名是不是我?”
柳柳心畫了濃妝,打扮得很是漂亮。
一直任由顧瑾摟摟抱抱,從之前就不吱聲了,這時眼波一轉,低眉聲道:“瑾公子,奴家不認字的呀。”
“你!”顧瑾急了,額間甚至冒出冷汗,鼻尖都在滴汗。
他不敢想更不敢去看,第一個字是“顧”沒有錯。可排在“顧”后面的到底是“瑾”還是“文君”?
但無論是誰,都不可能是顧文君啊!
顧瑾雙眼微凸,漸漸赤紅,他用力抓著柳柳,一開一合,不停歇地強調,“第一名是我!是我顧瑾!”
然而四周一片緘默,所有人的眼神都變得古怪。
這時,一道聲音響起,再次確認:“什麼第一名啊!這第一名分明是我家爺顧文君,怎麼就為顧瑾了?”
一個細長的影靈敏地進來,出一張清秀無須的臉。
可不就是替顧文君來看榜名的阿武。
顧瑾立即認出了人,當即紅著眼眶大罵:“閉!我知道你,你是顧文君邊的小廝,笑話,一個小廝哪里看得懂字?這兒還不到你這個低賤的下人胡言語!”
他迫不及待地找人指責,仿佛罵得兇狠了,就能證明自己才是對的。
殊不知周圍看他的神早就從詫異、仰慕漸漸變了驚疑和譏笑。
“不信你自己看呀,這麼多考生學子在這里,難不他們都不認字嗎?”隨著阿武一聲反問,人群中終于“轟”的一下炸開了鍋。
之前的沉默仿佛都是在為此刻的喧嘩做鋪墊,一句又一句的驚嘆響起來,聲聲炸耳。
“第一名是顧文君,真的是顧文君啊!”
“顧文君竟然奪得了會試第一魁首?不都說顧文君考砸了嗎!難道那些風言風語全是謠言?”
“不知道啊,考場里我就在顧文君旁邊,我是親耳聽到那考萬大人的斥責,不會是假的!可……可這是怎麼回事啊?”
正當這些書生們百思不得其解之時,一聲驚呼又再次響起,急急道:“哈哈哈我考中了!我榜上有名了!”
他們陡然一激靈,也即刻去尋找自己的名字。
這時候去想顧文君怎麼得了會試第一,還不如趕確認自己有沒有上榜。無數雙眼睛也跟著去看榜單。
“有我的名字!爹,娘,孩兒中了進士啦!孩兒能去京城參加春闈了!”
“中了,真的中了!哈哈哈,老天沒有負我!”
那些得了名次的,紛紛大笑拍掌,歡喜極了。
這科考榜下,從未有這樣歡欣的時候,以往總是苦多于喜樂,可這一次,見到的笑臉可比哭臉多得多了。
終于,有人反應過來了。
“不對啊,怎麼這次中榜的人會有這麼多?是會試的主考萬大人開恩了?”
立刻就有人想明白了,“你是不是傻呀,顧文君都是魁首會元,他答得自然最好,那也恰恰說明了,他之前教授的那些心得悟,全是對的呀,是顧文君幫了我們!”
“什麼?”一個考生倒氣,“那我之前還去鬧事抗議,豈不是忘恩負義辜負了顧文君公子。”
“這……我也在文君公子的門前鬧了許久。”
“是我們負了顧公子!”
一張張臉上都浮現出愧。
之前鬧得越激烈罵得越兇狠的,這時候越是愧難當,無見人。他們得到了顧文君的指點,還反過來去叱責質問,確實沒有道理。
就算真的考差了,又怎麼能責怪“老師”呢。
何況他們還考得更好了!
說到底,還是怒意上頭的時候,一被挑撥,便了牽引,隨大流行做事,聽之任之了。
眼看昨天還堵在門前謾罵噴臟的書生們一個個低下頭去,哪怕阿武訓練有素,這時候也忍不住抱冷哼。
“是我家爺教了你們,你們聽了,那就算你們半個老師,結果你們就這麼對待自己的‘半師’,虧你們還是讀書人呢,!”
一眾書生啞口無言。
有臉皮薄的直接紅了臉,恨不得鉆進地底下。要是顧文君在這里,大概當場就有人要向顧文君下跪,負荊請罪了。
只可惜,爺不在,錯過了這場好戲。
阿武看他們低頭認錯的模樣,總算滿意。可是顧瑾卻發了瘋,他終于還是看到了榜上的名字。
真是“顧文君”,不是“顧瑾”!
那“顧瑾”的名字在哪里呢?
第一沒有,前十名沒有,前三十名也沒有,從榜首一直數到最后一名,依然還是沒有!
這榜上,本就沒有“顧瑾”這個名字!
他直接落榜了!
“不,絕不可能!這一定是假的,是你們錯榜了!”顧瑾眼睛猩紅一片,他也顧不得柳柳了,徑直撲到了榜前,甚至手要想去撕榜。
從第一到落榜,這般大起大落,顧瑾怎麼可能得了,他幾乎發瘋,連撕扯會榜的舉都做得出來。
那些張榜的差役們怎麼會讓顧瑾胡來,兩下就按住顧瑾,一把將他推了出去,口中叱道。
“會試績已出,就是如此,這可是萬大人親自核驗過的,絕無紕。再要胡言語,就把你抓了!”
顧瑾“啪”的一聲倒在地面上,摔痛地嘶嘶氣,梳理好的發都了。但眾人只是逃也似的躲避開,生怕沾染到他。
只有柳柳扭著腰來扶他,里呼著:“瑾公子!”
那些差役們瞪著,顧瑾嚇得往柳柳懷里一,他不敢再犯,可是上還一直重復念叨著“不可能”。
柳柳眼中暗一閃,抱了他。
“呀,別說第一名了,這個顧瑾本不在榜上啊,他名落孫山了!”很快就有人發現了況。
其他書生不僅不同,反倒怒目而視:“呸!活該,就是顧瑾這小人一個勁兒地挑撥我們去非議文君公子,現在是他得到了報應!”
“文君公子考得這般好,恰恰驗證了他教授的那些都是正確的。所以那些不聽文君公子話的,自然考砸了!”
有人冷笑:“這顧瑾還說文君公子是顧家不要的棄子呢,我看吶,他這嫡子份才是丟盡了顧家的臉!”
了一次挑撥,這些人可再也不會搖了。
已經了顧文君的鐵桿追隨者。
他們有多愧對顧文君,就有多厭惡顧瑾,脾氣壞一些的瞪目怒睜,就差對顧瑾這廝手了。
顧瑾被嚇到,抱住柳柳,仿佛那溫暖的脯里是唯一的安,一親起來便不肯撒手。
這還惹來幾聲嗤笑:“這麼大了還斷不了人的呢!”
“真是宵小鼠輩!”
這臊得顧瑾越發靠進柳柳懷里,似乎被擋住了臉,就不用出來面對這辱的形一樣。
然而兩聲愕詫至極的驚呼卻平地炸起。
“瑾兒!你在做什麼!”
“你抱著的這個人是……瑾兒,你怎麼會和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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