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鐘婭再遲鈍, 這會兒也反應過來,祝溫書說的“朋友”就是令琛。
但不明白,大家都是一起走過高中三年的人, 當初一學期說不了兩句話, 畢業后也沒聽任何同學說過聯系上了令琛。
怎麼這會兒祝溫書就像個老人似的幫忙占座了。
這桌除了那些不明所以的陌生人, 另外幾個老同學也疑地看著祝溫書和令琛。
見同學們的眼神別有意味,祝溫書不等大家開口問, 就連忙解釋:“他的侄子,剛好是我的學生。”
“噢……”
大家恍然大悟,鐘婭也跟著瞪大眼睛, “真巧啊!”
誒?
可是不對啊。
鐘婭又想了想,侄子, 又不是兒子,跟令琛關系很大嗎?
難不他平時還關心自己侄子的學習生活?
還想問點什麼, 鐘婭抬頭, 卻見徐亮帶著浩浩的新娘和伴郎伴娘們折返。
他笑呵呵地站到令琛面前,說:“不知道合不合適, 我老婆說想跟你合照,哈哈,要是不方便——”
“可以。”
令琛起, “就在這兒嗎?”
“就這里就這里!”
徐亮扯了扯自己老婆, 才如夢初醒般,臉興得通紅,也不知道該站在哪里, 左右都挪了兩步, 里嘀嘀咕咕也聽不清說了什麼。
祝溫書見這地方確實有點擁, 便想著要不要自己到邊上站著去, 給新娘騰出位置。
正打算起呢,令琛突然想起什麼,回頭看了祝溫書一眼。
祝溫書:“嗯?”
他朝手:“我的紅包呢?”
“噢。”
祝溫書把掛在椅子上的包出過來,翻出一個跟他一樣的紅包,遞給令琛。
令琛順手就那麼接過,遞到徐亮面前時,見他愣著沒接,于是說:“一點點心意,新婚快樂。”
“啊?哦哦,你太客氣了,你能來我就很開心了。”
徐亮終于收了紅包,塞給后負責收禮金的伴娘時,不經意一看,那工工整整又娟秀的的“令琛”兩個字,只可能是出自祝溫書之手。
于是他又愣住了,有點懵地看著這兩人。
不是他多想,可這場景看起來也太像他跟他老婆手要錢的樣子了。
不止他一個人懵,桌上那幾個人又盯著這兩人看。
祝溫書沒辦法,又得再解釋一遍。
“他沒現金,我就幫他準備了一個。”
“噢噢,這樣。”
徐亮今天太興,腦子不是很夠用,其實他本沒明白其中邏輯,就被自己一心一意找站位的老婆拉著擺姿勢,“以前沒看出來你們關系還好的。”
“還行。”一直沒怎麼說話的令琛側移了下椅子,正好借著這個姿勢垂眸看向祝溫書,“祝老師照顧我。”
不知怎麼回事,祝溫書總覺得在這人聲鼎沸的宴會廳里,令琛的那聲“祝老師”聽起來不僅僅只是一個稱呼,有點親昵。
這麼覺的不止一個人。
桌上其他人再次陷先前的疑中,就連單線條的鐘婭也扭頭看著。
祝溫書對上他們的眼神,選擇抱自己的包,不再說話。
要是連這個都解釋,真就有點蓋彌彰的意味了。
可是天知道,和令琛明明就沒什麼啊。
-
新郎新娘和令琛合照后,伴郎伴娘們自然也都借機要單獨合照。
宴會廳里其他蠢蠢的人立刻借著這個機會蜂擁而至,令琛也很給徐亮面子,來者不拒,像尊蠟像似的在那兒挨個合照。
直到司儀上臺,告訴大家婚禮即將開始,令琛才開始拒絕賓客。
他坐下后,四周的人卻沒散,飯都不吃就等著婚禮結束再繼續拍照。
祝溫書自己是從來沒經歷過這樣的場面,沒辦法被這麼多人圍觀者還像令琛那樣泰然自若地看著舞臺上的婚禮儀式。
于是雖然面朝舞臺,目卻很難集中到新人上。
不一會兒,瞥見口進來一個男人,四張一番,然后朝他們這桌走來。
男人中等個子,穿著黑夾克,里面一件白衛遮不住隆起的啤酒肚,快步走過來時,臉上的五逐漸清晰。
祝溫書越看他越覺得眼,腦海里有個名字呼之出,卻不敢相信。
這、這章博藝以前明明清秀的,是如何做到七八年就胖這樣的?
章博藝站到桌前,一眼看見令琛,驚訝之流于言表。
“喲,令琛!好久不見啊,你居然來了!”
令琛只是朝他點點頭:“好久不見。”
也不是人人都熱衷于明星,像章博藝覺到令琛的態度沒那麼熱絡,也不像其他人那樣非得湊上去,他視線左移,看見祝溫書,又笑道:“你也來啦?咱們也是好幾年不見吧。”
“嗯嗯。”祝溫書點頭,“好久不見啊。”
隨后,章博藝跟桌上其他幾個人打了個招呼,然后說自己來晚了沒位置,去別桌坐了。
等他走了,鐘婭驚得都合不上,“臥槽……歲月是把殺豬刀吧。”
祝溫書也不可置信地看他的背影,喃喃道:“我沒看錯吧,他該不會是……”
這話是問鐘婭的,回答的卻是令琛。
“是章博藝。”
“啊?”
這回祝溫書震驚的是,令琛居然還能認出他。
想當初可是說了自己名字,令琛才想起來呢。
“你居然還記得他?”
“就是你生日的時候送你施華世奇那個嘛。”
對面一個男生突然說道,“你居然忘了?”
“不是,我沒忘。”
祝溫書眨眼,“你們怎麼知道這事兒?”
男生笑了起來:“全班都知道啊。”
然后腦袋一偏,里的話已經說出口了,才意識到自己看向的是令琛。
“是……吧?”
令琛轉頭看著舞臺,淡淡說道:“我不知道。”
思緒卻在喧鬧的環境中,飄得很遠。
-
祝溫書的生日,在高中班上并不是。
高一的某個早上,英語早讀課,老師一打開門,便對第一排的祝溫書說了句“happy birthday”。
這個日子特殊,于是很多同學都記住了祝溫書出生在平安夜。
于是第二年的冬天,距離平安夜還有幾天,令琛便在走廊上聽見幾個生商量著要送祝溫書什麼禮。
那時候大家都沒什麼錢,能想到的禮無非是一些小飾品或者玩偶,說著說著話題便歪到了大學城那邊的夜市,說最近有許多大學生擺攤賣手工藝品,特別好看。
平安夜前一天晚上,令琛出現在那條小街。
簡易攤位鱗次櫛比支在路邊,統一的白桌布上擺滿了琳瑯滿目的小玩意兒。
令琛在這條路上走了三次,最后停在一家手工飾品攤位前。
他一眼掃過去,拿起一攢著幾顆珠子的銀鏈。
老板是個年輕生,笑著說:“帥哥,選手鏈嗎?這是我自己配的珠子,跟潘多拉一樣。”
令琛問:“潘多拉?”
“是一個丹麥的珠寶品牌啦,現在很火的。”老板又指指旁邊的天鵝吊墜,“我這會兒還有跟施華世奇一樣的,你要不要看看?現在孩子都喜歡這個。”
最后令琛沒選老板推薦的贗品,而是挑了一綴著小太轉運珠的紅繩。
付了老板25塊錢,他口袋里還剩三個幣。
老板看出他的窘迫,笑著說:“禮輕意重,你朋友一定會喜歡的。”
令琛盯著那顆轉運珠看了半晌,才悶悶道:“怎麼可能。”
“嘿……你這話說的……”
老板頓時不高興了,連個小袋子都沒給,就坐下去玩兒手機。
平安夜前一天。
放學后,令琛在場待了很久,等學校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返回教室。
冬天的夜來得早,關了燈的教室空昏暗,風一吹,揚起的窗簾刮落幾本練習冊,啪嗒掉在地上。
令琛輕輕推開門,正好看見弓腰湊在祝溫書座位旁邊的章博藝被聲響嚇到,驚得猛回頭。
“令琛?你怎麼還沒走。”
令琛看了他手里的東西一眼,亮晶晶的水鉆在余暉里閃著。
“回來拿東西。”
“哦。”
章博藝不再多逗留,胡把東西塞進祝溫書的屜,然后默不作聲地走出去。
到了門口,他又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令琛一眼。
“那個……剛剛的事,你別說出去啊。”
令琛都沒抬頭看他,自然也沒說話。
但章博藝心里明白,令琛都懶得應他,更不可能說出去了。
于是,他放心地離開。
等教室再次歸于安靜,令琛手放在包里,握著那紅繩,慢吞吞地走到祝溫書座位上。
課桌里堆了很多東西,沒什麼多余空間。
令琛只是拉了下椅子,細微的靜就讓章博藝塞進去的東西掉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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