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陸西陵接完這通工作電話,沒第一時間回沙發那兒去。
得找點什麼事做,轉移注意力。
他站在臺上思索片刻,方走過去對夏郁青說,他要去書房理一點工作上的事。
夏郁青忙說:“陸叔叔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這是真心話,真心希此刻陸西陵就把晾在一旁,能把當空氣更是再好不過。
“那你……”
“我帶了書!”
陸西陵點頭,又說:“你可以先想想,晚上想吃什麼。”
陸西陵進了書房,打開電腦。
書房門沒關。
坐在書桌后面,僅需稍稍偏轉座椅,便能看見客廳。
夏郁青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朝餐廳方向走去。
影消失了一會兒,復又出現,手里多了一只帆布包。
在沙發上坐下,拿出包里的一本書,在膝蓋上攤開。
看了沒到半分鐘,似覺得這樣低頭的姿勢太累,抬手按了一下頸椎,拿起書,換坐在地毯上,書在茶幾上攤開,一手托腮,一手翻頁。
一會兒,又轉從包里拿出文袋,從里面取出一只熒記號筆,邊看邊劃。
看得好認真,一旦投便注意力高度集中,表也似呼應書中容不斷變化,時而放松,時而蹙眉。
直到過去二十多分鐘,微信消息的提示音將打斷。
回神的第一時間,是朝著書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陸西陵迅速而不做聲地收回目,瞧著電腦屏幕里點開許久,只看了三行的郵件。
客廳里,夏郁青將手機近耳朵,似在聽語音條。
片刻,手指按住手機屏幕,湊近發語音回復:“我已經沒事啦!不用擔心!我在我親戚家里,應該會晚一點回宿舍。你跟漓漓需要吃什麼嗎?我回去的時候給你們帶夜宵。”
不知道那邊回復了什麼,聽完以后,又說:“好的好的,晚上見。”
陸西陵手握著鼠標,停頓片刻再朝書客廳看去,又已沉浸于書本當中。
人嘆服的專注。
天沉的午后,鍵盤和鼠標敲擊出無規律的聲響。
陸西陵投工作,每回復完畢一封郵件,便不由自主地往外瞥去一眼。
下回再被打斷,是洗機運轉結束的提示音。
夏郁青將記號筆夾在書頁間,起往洗房走去。
陸西陵隨之起,經過茶幾時低頭一掃,正在看的是喬治·奧威爾的《1984》,確實算是新聞傳播學領域的必讀書目。
夏郁青把洗干凈的服拿出來,丟進烘干機里,稍作研究之后選了混合模式。
走出洗房,卻見陸西陵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書房出來了,正站在開放式廚房的中島臺那兒接水。
他抬了抬眼,“喝水嗎?”
夏郁青點頭走過去。
陸西陵又拿了只干凈的玻璃杯,打開直飲水的龍頭接水。
夏郁青站在一旁的水槽前方,抬起了水龍頭,準備洗個手。
陸西陵倏然手,將的手臂一捉,帶離了那流水的龍頭,一邊將腕上的手鏈往上擼了擼,一邊提醒:“最好別沾水。”
他聲音自頭頂落下,似玉石相擊。
夏郁青慌了一下,忙說,“嗯……”
夏郁青端著玻璃杯,無意識喝水。
聽見側陸西陵問:“晚上想吃什麼?”
“都可以。”
“上回那家?”
“可以。”
“那走吧。”
“現在?”
陸西陵看了看時間,將近四點二十分,開過去要一會兒,再算上點菜的時間,也差不多了。
他“嗯”了一聲,稍等,自己去換服。
一會兒還得來拿烘干的服,夏郁青便沒帶著包,只拿了手機。
穿好了大,站在玄關等著陸西陵。
片刻后他自主臥走了出來,上換了薄款的白,淺灰長,和咖的大。
這一淺讓他上的冷寂稍減,更顯清雋,是月下的雪山。
他們仍去了上回的包間,點了幾個時令蔬菜。
吃完飯,推開門,才發現外面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雨。
牛小雨,稀稀疏疏的,落在皮上有微微涼意。
雨落在發上,漸漸凝微小的水珠,走在路燈下,似覆了一層鈷黃的。
“冷不冷?”陸西陵問。
夏郁青搖頭。
下一瞬,頭頂一暗,什麼罩了過來。
下意識手一抓,質的料子,是陸西陵的風。
視線被遮蔽,只聽見陸西陵清悅而平和的聲音:“拿著擋雨,頭發別打了。”
夏郁青捉著風,往下拽一點,出腦袋,轉頭看了一眼,還沒看清陸西陵的臉,又急忙地轉回去,只看腳下。
干凈柏油路面,映照燈火,漉漉地發著。
像是夢里才會出現的場景。
回到陸西陵的住,服已經烘干了。
夏郁青換回了自己的服,那衛衛,陸西陵直接帶回去,因為是人照著的碼數在公寓附近的一家店里買的。
夏郁青把服疊好了,正要問問陸西陵有沒有袋子。
陸西陵又說:“放我這兒也行。就丟這兒吧,我人來洗。”
聽這話的意思,好像是覺得以備下回不時之需。
下回……
夏郁青立即覺得這套服跟燙手山芋似的,拿著也不是,不拿也不是。猶豫了一下,還是放下了。
陸西陵開車送回學校。
剛洗過的有一淡雅的清香,和陸西陵上的一模一樣。
被這氣味深擁,無端端覺得一路漫長極了。
*
夏郁青回宿舍的時候,只有程秋荻在。
方漓有事去別的宿舍了,而趙鈺潔,程秋荻說下午也翹了課,到現在也還沒回來過,可能今晚不會回來了。
夏郁青把校門口帶的煎豆腐和茶遞給程秋荻,“秋秋,謝謝你今天幫我說話。”
“我也沒說什麼呀,就幾句實話。”
“你可以不說的,畢竟還是一個宿舍,你跟沒有過節。”
程秋荻聳聳肩,“讓我憋著不說我可不了。我覺得私人恩怨歸私人恩怨,拿舉報這種事兒打擊報復就有點太過了——你放棄了補OK嗎?我知道同是室友,講這個話可能有點……總之如果你有什麼困難,盡管開口。”
“……秋秋你真好。”
“哎哎哎,不要出這種表啊,也別靠過來……救命啊好麻!”
夏郁青非常強勢地抱了一下,又迅速退開。
程秋荻哭笑不得。
覺得好像是被一只溫順熱的金狗狗蹭了。
趙鈺潔兩天沒回宿舍住,但白天課還是照常去上了。
不再跟404室的人一塊兒活,而是跟別寢的有個生同進同出。
到了第三天,夏郁青們得知,趙鈺潔跟宿管申請了換宿舍,理由是404的其他人抱團孤立。
院里對換宿一事審查得不是特別嚴,因為之前出過一起某學生被其他室友孤立,加之學業力,患上抑郁癥自殺未遂的事件,家長來學校鬧過。
這里頭肯定有鉆規則空子的人,但學院寧愿睜一只閉一只眼了。
趙鈺潔很快搬出了404室。
程秋荻氣得差點忍不住跟趙鈺潔大吵一架,被夏郁青和方漓齊齊勸住。
隨后,夏郁青整理了之前404小群的聊天記錄,發在朋友圈里,證明“抱團孤立”一事純屬子虛烏有。
趙鈺潔怪氣地發了一堆看不懂的文字,其他宿舍的人來打聽吃瓜。
三五天過后,事就平息了。
這件事徹底告一段落。
空出來的床桌,由404公用,堆放大家放不下的東西。
時間沒有波瀾地往后推進。
夏郁青借著蘇懷渠推薦老校區和咖啡館的契機,跟他道謝。
兩個人來來回回地聊了起來,之后吃過一頓食堂,還一起在圖書館自習過。
除此之外,就好像沒什麼額外的進展。
夏郁青打聽過才知蘇懷渠在經管院很歡迎,追他的生不,但他好像跟任何生走得都不是特別近。
算起來,夏郁青已經是相對稔的那個。
那天夏郁青和兩個室友在學校超市到了蘇懷渠。
他在買牙膏,看到夏郁青之后,主招手打招呼,“你好啊。”
在兩位室友意味深長的目中,夏郁青也跟他打了聲招呼,并說:“上回你推薦的書我看過了。”
新傳院這學期開了《介經濟學》,蘇懷渠是經管院的,經濟學是個絕妙的共同話題。
蘇懷渠笑說:“你看得好快。”
夏郁青說:“特別難懂的部分我就直接跳過了。”
蘇懷渠說:“還需要別的推薦嗎?”
夏郁青說:“好啊好啊。”
兩人沒聊幾句,蘇懷渠結賬以后就先跟著室友離開了。
程秋荻勾住夏郁青肩膀,“老實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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