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吃，是做……”

林楚楚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打罵聲打斷。

不遠六七個乞丐圍著一個人打，地上還散落零散的幾個包子。

“他們這麼這樣。”林楚楚問。

這世間不只有強者欺負弱者，往往弱者之間的霸凌才是最無不在，最惡劣的。

“嗨，這算什麼！”

看熱鬧的人道：“附近這幾條街，都被那幾個花子給霸占了，但凡敢有上這來要飯的，輕了被攆出去，重了就那樣嘍……”

“是啊，是啊，年紀輕輕有手有腳的，干什麼不行，偏得要飯……”

不過須臾的功夫，倒在地上那人就被揍得灰塵暴土、滿臉是。

“錚，錚哥，我看挨打的那個人怎麼有點眼。”

閻永錚定睛一看，連猶豫都沒有直接上手。

“死瘸子膽了，還敢上我們地盤上來要飯！”

欺負人的臭乞丐里罵罵咧咧，忽地肩膀被人揪住，整個人直接飛了出去。

眨眼間，噼噼啪啪幾個人都被閻永錚三下五除二扔了出去。

這樣行云流水丟垃圾似的的作，林楚楚只在電影上見過。

閻永錚攙起被打的倒霉蛋，“怎麼樣，用不用找郎中？”

“唔……”那人痛呼一聲顯然是還沒緩過神。

“小哥，都是行乞的他們為什麼下狠手？”林楚楚把水壺遞了過去。

那人接過來灌了幾口，氣說：“我，我給飯館牌匾題字，老板沒給錢，答應給一個月的吃食……”

“我才鄰里兩天的包子，他們就上來打我！”

“仁善為，智不仁，焉得智！！！”

他眼睛腫得老高，滿狼狽，一腔憤懣眼珠子都氣得拉滿。

林楚楚卻愣了愣說：“啥意思？”

“就是即便淪為乞丐焉能失了良知！”他高地喊了聲。

“哦……先拿帕子把鼻子堵住吧。”

林楚楚心道，‘都被揍這幅慘樣了，還酸呢。’

“小哥，你真不用我們幫你找個大夫？”瞧他被揍得不輕林楚楚問道。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

他爬起來的瞬間馬上又要倒下去，被閻永錚手疾眼快扶住，“你要去哪，還是我們送你吧。”

乞丐不再拒絕支棱著一條瘸上了牛車。

牛車七拐八拐進了一條小巷，墻底下臟得發臭的老乞丐，躺在席子上臉上蓋著破扇睡得正香。

繞著他飛嗡嗡的蒼蠅好似不存在一樣。

“阿翁，來吃飯了。”

乞丐下車從懷里掏出個碎呼的包子遞了過去。

老乞丐聞見味掀開眼皮，直接做起來，“安生，你怎麼搞的，那個王八羔子把你打這樣！”

“沒事，沒事。”他擺了擺手，“就是與人爭執兩句。”

“阿翁，你快吃一會該涼了，可惜了包子本來有留個，我只保住了一個。”

他傷這樣，那老乞丐也沒客氣，接過包子邊吃邊說，“要我說你，整天之乎者也空腦袋，就不知道去找個文書賬房什麼的干干，好好一個讀書人怎的就被揍這樣。”

年輕乞丐眼神黯淡，“我的況您知道，不能再連累人了……”

他們的談聲不大，但林楚楚卻聽得一清二楚，“錚哥……”

與對視上的一眼，閻永錚就明白其意，“家里的事你做主，我都聽你的。”

“那好……”

林楚楚甜笑了一下，走到倆乞丐邊，“小哥，我看你也是個會讀書的，不知千字文百家姓，你可教的，我家里有倆孩子正待啟蒙。”

年輕乞丐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千字文？百家姓？”老乞丐哼了哼，說：“那不是有眼睛就能教，好大個才子，你竟讓他去教黃口小兒。”

“不識貨！”

聽他這麼說林楚楚也不生氣，“那總好比讓他要飯，還要不明白挨揍強吧。”

“那……那你得給我們吃的，住的。”

“要不我們不去。”

“那是自然，我家住在鄉下。”林楚楚說：“只要你們二人不惹事，估計也沒人把麻煩找到你們頭上。”

“只要小哥教好我一雙兒，在我家里一直供養你們都行。”

“不過在那之前，你們要把來歷代清楚，我這人最怕惹麻煩。”

“我……我……”

小哥支吾半天，被老乞丐急切地拽到了車上，生怕林楚楚這個冤大頭反悔。

回村的路上，一老一講述了自己的來歷。

年輕乞丐名趙安生，是老家江淮人士，三年前中的秀才，家中貧寒全靠寡母與妹妹刺繡供養他讀書考取功名。

中了秀才后，本以為苦日子到了頭，哪曾想妹妹只是去了一趟繡莊就再沒出來，被吳州城知府小舅子強行霸占，凌到死尸首都沒見到。

老母親不了噩耗，吐二萬，趙安生四求告，被惡霸打折了，被無良吏擼掉了功名。

求救五門，趙安生又換了個州府狀告，可還是被那惡霸先一步堵住，打了個半死丟在路邊，這才被老乞丐撿到。

本應該前途無量的才子，最后卻落得個當街行乞的下場。

到了林楚楚的家，老乞丐眼睛都瞪直了，“你，你們家這也太破了！”

“你們能給我們爺倆吃啥！”

“別是吃糠咽菜，那俺們可不敢！”

這老頭一路上挑三揀四，言語刻薄，林楚楚回懟道：“那你自己走回去吧。”

“那……那不行……”老頭嘟囔，“中午我一個包子還沒吃飽呢，就算回去你們也得管飯！”

這時家里兩個小的跑了出來，“爹！娘！你們回來了！”

見到有倆臭烘烘的男人站在那，小滿愣了一瞬笑道：“爹，這不是那天早上的大哥哥！”

小孩子的眼睛晶亮，沒有半點鄙夷的意思。

“別，別哥哥，叔叔就行。”

林楚楚說：“小滿，這是娘給你找的先生，專門你讀書識字。”

小滿眼珠子都快瞪出來，這個乞丐竟然識字？

娘竟然還讓他來教自己？

“小滿，去燒一大鍋開水。”閻永錚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說。

小滿還未轉頭，老頭先張了，等下，他一手一個住兩個孩子的脈門。

小月當即了一聲，“娘！”

林楚楚眼神一，說：“小月，別怕爺爺給你把脈呢。”

就知道這兩個人肯定不簡單，哪有乞丐懂得那麼多的。

“脾胃虛弱，底子薄弱。”不過片刻老頭說：“瞧你倆年紀輕輕的，咋帶的孩子，現在還小，要是再這麼虧空下去，小心孩子徹底長不大。”

倆孩子的為什麼虧空，閻永錚二人心知肚明。

但沒想到孩子的子竟然鞥呢差到這個地步，閻永錚真心實意地道謝，“多謝，謝伯，以后你們還是安心在我家住下。”

“我與楚楚定然好生對待你們。”

“不敢，不敢，你那小媳婦剛不還說讓我走回去嗎？”

這老頭分明就是故意的，林楚楚說：“那你不也沒走！”

“行了，知道你厲害，趕進屋吧。”

閻家主屋能住人的地方也就只有兩間臥室，西邊的屋子騰出來給他們倆住，閻永錚和小滿就又得跟林楚楚一個屋了。

燒好的水在一盆又一盆端進去，出來的時候全都變了灰。

家里也沒什麼舊服，林楚楚也不小氣，直接把閻永錚還沒上的新服準備拿給他們。

“錚哥，這兩套先給他們，過量太難上城里，咱們再做嗎？”

閻永錚笑道：“，你說什麼都。”

林楚楚打發小滿過去送服，不一會倆乞丐鳥槍換炮就跟換了個人一樣。

趙安生本來長得就不丑，甚至要有些俊秀，他走路依然瘸著，“閻老爺，夫人多謝今日收留之恩，你們家中小爺，安生定當竭盡全力輔導。”

林楚楚聽了他的話就牙酸，都說是窮酸秀才可真是不假。

“你盡力就是，我們倆不是什麼老爺夫人。”閻永錚說：“你我閻大哥，楚楚閻大嫂就行。”

林楚楚一愣，閻大嫂是什麼鬼，聽著怎麼那麼別扭。

“那如此就最好了。”

老乞丐這會不像剛才那麼刻薄挑剔，他十分認真地說：“閻小子，你真是從西北軍回來的？”

“嗯是，三月前我們與邊沙韃子決戰，西北軍十人喪七七。”閻永錚說：“趙王爺，帶領我們追趕出國境三百里，這場仗才算是徹底勝利。”

老頭表寸寸裂開，渾濁的老眼流下淚來，“好，好啊！”

“閻小子，你我一百。”說著他躬下來，“老夫，替家中一家二口多謝西北軍，報得仇！”

閻永錚林楚楚頓時一愣。

這才明白過來，原來老乞丐老家本不在豫州城。

老乞丐姓謝，是邊陲有名的大夫，一生救人無數，可自己的家人卻被邊沙騎兵一夜毀掉，家中親人子孫全被屠戮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