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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拍賣行，在江州赫赫有名。

每月十五，都會舉行一場拍賣會，由于林氏門路廣，在西域和波斯等地都有貨源，便經常能拿出不好東西來。

每次拍賣，都能吸引不周邊的富戶參加，今日也不例外。

顧青昀等三人早早來了拍賣行，這拍賣行外面看著普通，里面的園子卻搭建得高雅至極，五步一廊，十步一閣，意境幽幽。

顧青昀在拍賣場附近的一涼亭坐下，靜待拍賣會開始。

張乾每走幾步，便要一自己的錢袋，左顧右盼間，總有些忐忑。

盧嚴疑道：“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總是心不在焉的。”

張乾低聲音道：“我把銀子，全部帶在上了……”

之前抬車賺的銀子，還有盤纏，他都放在了一起，擔心留在驛站被，于是便隨帶著。

盧嚴道：“你這麼來去，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麼？”

張乾面微頓，反駁道：“我在手里，難不還有人搶？”

顧青昀徐徐開口：“在這拍賣行里，你的那一點銀子，應該沒人會放在眼里。”

張乾上沒說什麼，心里卻腹誹道：誰說是“那一點”了？明明是很多銀子好嗎！方才進拍賣行的門票還是他掏的呢！

張乾想著，便從懷里掏出了一個小本和一直筆，隨手寫了起來。

盧嚴奇怪地看著他：“你在寫什麼？”

張乾道：“記賬！拍賣行門票的錢，三兩銀子呢！回去得報！”

盧嚴：“……”

他不想再與張乾聊天，便對顧青昀道：“大人，我們來這里，真的能上那些富戶嗎？”

顧青昀微微頷首，道：“林氏一族在江州基深厚，在拍賣這一行當上，名氣不小，若連他們都請不來富戶，只怕別的地方更見不到人。”

盧嚴這才放心下來。

他和張乾這兩人跑了不地方，向江州的各大家族遞了不帖子，但都石沉大海，沒有回音，更有甚者，以為他們是騙子，直接將他們趕了出來。

唯獨首富蘇家還算有禮，明確告知了他們家主不在，改日再來。

但他們也不確定是不是托詞。

他們還要趕回孟縣辦公，時間不多，當打聽到今日林家會邀請不當地的富戶名流參加拍賣會，三人便打算過來運氣。

顧青昀正襟危坐，目放遠，落到拍賣會的口。

他也不知道今日會有什麼人來，但主接洽一二，總比坐以待斃要強。

片刻之后，門口傳來一陣笑聲，三人定睛看去，卻見一妙齡，穿對襟繡花小襖，五彩鎏金羅，笑逐開地走進來，滿頭珠花，隨著的步子花枝，看起來富貴人。

盧嚴問：“那是誰？”

張乾掌管戶籍，對人也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他打量一眼，肯定地說：“那應該是錢小姐，錢氏是江州排名第二的富戶，僅次于蘇家。”

盧嚴有些詫異，道：“你怎麼知道是錢家？”

張乾低聲道：“你瞧瞧頭上的珠花！聽聞錢家的釵環首飾做得極好，錢小姐的珠花從來都只戴一次，沒有重樣的！方才小姐們進來之時，三句話不離珠花，我猜應該是錢小姐沒錯了。”

盧嚴仔細一聽，簇擁在錢蔚兒邊的小姐們，果然在討論的珠花，言語極盡奉承。

盧嚴實在不懂，道：“為何有錢就要天天換珠花？用過的珠花又怎麼辦？這得耗費多人力力財力？”

張乾聳了聳肩，道：“有錢人的想法，你我怎能明白？這錢小姐是錢老爺的獨，金貴得很，人家用完了珠花，就是扔了，咱們也管不著。”

盧嚴看向顧青昀，問道：“顧大人，若錢家實力如此雄厚，我們要不要也去接一下？”

顧青昀的目早就從錢蔚兒上收回，道：“不用。”

顧青昀此番找人，不但是為了爭取資助，還想商議長期合作，錢家雖然有財，但若后人這般揮金如土，恐怕也不能長久。

顧青昀并不著急，而是徐徐觀察眾人。

這一切，錢蔚兒并不知，還沉浸在旁人的夸獎之中，沾沾自喜。

今日來林氏拍賣行，打扮得如此奪目，一是為了林家公子林凇然，第二，則是因為蘇玉音要來。

早些年間，父親便和蘇老太爺爭過首富的位置，但最終還是蘇家更勝一籌，穩坐了江南商會的第一把易。

錢家不甘心，明里暗里都要與蘇家比較。

錢蔚兒與蘇玉音年紀相仿，混跡的圈子也有大部分重疊，兩人便一直暗自較勁。

旁的都能比，但偏偏錢蔚兒看上了蘇玉音的表弟，林凇然。

若是太主吧，怕蘇玉音背地里笑。

若是不主吧，林凇然又實在太姑娘們歡迎了。

唯一能做的，便是將自己打扮得更加漂亮，吸引林凇然的注意。

錢蔚兒看了旁的丫鬟一眼，低聲：“他來了麼？”

丫鬟一直往門口張著，如實答道：“小姐，還沒到呢。”

錢蔚兒便繼續與眾人寒暄。

錢家畢竟家大業大，走到哪里，都不了眾人的吹捧。

沒過多久，丫鬟忽然道：“小姐，林公子來了！”

錢蔚兒一聽，連忙理了理發髻和襟，挽起完的笑容，轉過去——卻見林凇然信步而來，他的旁還帶著一個人。

居然是蘇玉音！

難不他親自去接的？憑什麼！？

人群中，不知誰嚷了一句：“蘇小姐來了！”

然后，圍在錢蔚兒旁的人，突然如水一般，向蘇玉音涌去。

片刻之后，錢蔚兒已經無人問津，旁空空如也。

這群人像鳥兒似的圍上了蘇玉音，嘰嘰喳喳——

“蘇小姐今日真啊！”

“真是的，蘇小姐哪日不？”

“蘇小姐的裳是哪里做的？我也想做一呢！”

“穿蘇小姐同樣的裳，豈不是自取其辱麼？誰能有蘇小姐穿得好看！”

恭維之聲不絕于耳，蘇玉音早就習慣了，敷衍地點點頭，一句話也懶得接。

林凇然瞧了一眼，道：“我說大名鼎鼎的蘇小姐，你明明自己有馬車，為何非得讓我去接你？”

這不，害他也被圍得寸步難行。

蘇玉音理直氣壯地答道：“和你一起進來，不用掏銀子買門票啊！”

林凇然差點兒氣笑了，道：“你是缺那一兩銀子的人嗎。”

蘇玉音角微勾：“不缺，但就不想給你。”

林凇然：“……”

行吧，姑高興就行。

拍賣會的角落里，張乾抬起手，結結道：“那個是……車、車小姐！”

顧青昀有些疑，他轉過頭，目淡淡撇去——

只見一容姿絕艷的，被眾星捧月般圍在中央。

云鬢高挽，眼尾飛紅，一雙桃花目，明麗中帶著三分嫵。

好一張貴氣人的芙蓉面，若稱國，也不為過。

顧青昀只看了一瞬，便收回了目。

盧嚴也認出了蘇玉音，對顧青昀道：“顧大人，那便是上次找我們抬車的小姐。”

“難怪出手如此大方！”張乾面上多了一興，道：“原來是首富的孫！”

顧青昀微微頷首。

他默默端起茶杯，飲了一口……不知怎的，總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

另一側，錢蔚兒依舊高傲地站在原地。

下微揚，姿筆，仿佛一只不服輸的孔雀。

蘇玉音與錢蔚兒雖然相互看不順眼，但蘇家和錢家都是有頭有臉的，見了面，還是會做做表面功夫。

蘇玉音見到錢蔚兒，疑道：“蔚兒，你脖子怎麼了？”

錢蔚兒角了下：“我很好。”

蘇玉音點了下頭：“那行。”

說罷，便準備與林凇然一起落座，就在轉頭間，突然看了一眼錢蔚兒的。

蘇玉音訝異道：“你這條五彩鎏金羅……是哪里來的！？”

錢蔚兒一聽，頓時來了興致，的語氣頗為驕傲，道：“這可是含笑閣專程為我訂做的……對了，這含笑閣在江州開了不足一月，平日里只接待重要的客人，你若是沒聽過，也屬正常。”

蘇玉音思索了片刻，問：“你說的，可是城北安翔街上的含笑閣？”

錢蔚兒忙道：“正是！怎麼，你也去做過裳？”

蘇玉音笑了聲，目里出一羨慕，道：“我倒是想，這不還沒約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