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悄然，氣氛陡然間詭異起來。

“我……”宋黎人都傻了，那天的力道，忽然自己都不確定了。

“就你長了張？”

盛牧辭眼神帶著幾分嫌，語氣不咸不淡。

這話聽得許延萬分冤枉：“你說的嘛，要宋醫生對你負責來著……我這兒消息記錄還在呢，不信你讓宋醫生看看——”

宋黎扯了下角。

建議閉。

“我夢游不行？”盛牧辭睨過去，一眼就讓許延噤了聲。

宋黎：“……”

你也閉吧。

一陣低氣里，盛牧辭聲音寡淡，沒有：“別聽他的，瞎特麼扯。”

他都這麼說了，宋黎即使有點無辜也不好意思再追問：“喔……”

可莫名疚和憂心，尤其他剛還幫過。

再三琢磨，宋黎又說道：“對不起啊，你傷口的藥，之后我幫你換吧，好不好？”

盛牧辭好像有點意外，抬眼端量，靜默幾秒，他低啞地笑了聲。

“哦。”

“換吧。”

宋黎輕輕點頭：“那你配合一下。”

“盡量。”盛牧辭斂了斂眸。

躊躇頃刻，宋黎放溫了聲，試探地跟他商量：“還有……別再投訴我了，嗎？”

盛牧辭目再罩住，角略翹起點，又徐徐睇向許延。

“聽見沒。”

他聲音往下沉：“別再好端端投訴人家了。”

許延心里一咯噔，驀地直脊梁骨：“宋醫生我錯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

原來是你。

宋黎扯扯，昧心說了聲“沒關系”。

得了原諒，許延頓時又笑嘻嘻的，他靈機一：“誒，宋醫生，咱倆加個微信唄，有什麼事兒我直接找你，你看今天，鬧出多大的誤會啊！”

宋黎略思考，答應了。

為了杜絕此類事件再度發生。

盛牧辭頭低著，幾短發慵懶垂落，虛擋眉睫。聞言，他抬抬眸，眼瞅著這倆加上了好友。

-

宋黎回工位的作很輕。

這間是多工位辦公室，骨外科所有住院醫以及實習生和規培生都在。

下午兩點零九是個尷尬的時間點，不夠睡眠，卻又能再休息片刻。

當時有人陸續睡醒，也有還戴著眼罩的。

于是宋黎伏到桌面，枕著胳膊小憩了十來分鐘。

宋黎沒睡著，只在半朦朧的狀態下放松了會兒，再睜眼，午休接近尾聲，一屋人開始或流或在電腦前忙碌。

擰了擰酸脹的脖頸，坐起。

“宋宋。”

循著那偏中的聲，宋黎抬頭。

“接著。”正對面的孟映喬手一撥，一瓶椰子水沿著桌面滾過去，停在宋黎手邊。

宋黎眼中困頓一散，拿過椰子水，地和目匯：“你最好了。”

孟映喬挑眉：“陳丹毓又甩你鍋是吧？”

宋黎笑而不答，擰開瓶蓋喝了一口。

也怪自己不嚴謹，下回長記了。

“也就看周副主任不在，才敢這樣回回推你出去挨罵。”孟映喬嗤之以鼻，同樣對陳丹毓怨念深重。

盡管同為住院醫，但孟映喬一米七五的大高個，留著藍灰鯔魚頭短發，子冷且慢熱，像個大男孩，整個科室只跟宋黎合得來。

陳丹毓欺怕，通常不會找麻煩。

“算啦，再過一個多月，元旦那會兒周副主任就能回了。”宋黎輕輕笑。

孟映喬知道不想在醫院生事端，嘆口氣沒再說，放低聲音問：“901那位爺，沒怎麼你吧？”

仔細想想，還真沒有。

甚至可以算是護了短。

宋黎還沒來得及說，一道犯嗲的聲音進們的對話。

“盛牧辭可不是好惹的。”

萬姚進了辦公室，目不斜視地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說道：“醫院都要是他的了，再有一回，恐怕我叔叔也保不住你。”

“宋宋，長點心吧。”說到這，萬姚才往右瞟了宋黎一眼。

的語氣分不清是幸災樂禍，還是怪氣，細細一品又覺都有。

孟映喬不輕不響地嗤了一聲。

“嗯，我會的。”宋黎的回應不痛不，平淡笑說：“九號床和十四號床今天出院，你快整理出院小結吧。還有七號床的病人明天手，前評估李主任催兩回了，你再寫不出來，肯定影響這月的考核，到時周一大班，怕是陳老師要跟著你一起被批評。”

萬姚頃刻啞口無言。

“記得倒清楚……”咕噥自語，言辭間摻著幾分不服：“你自己沒事兒了嗎？”

宋黎已經打開電腦，戴上眼鏡，剛要開始敲鍵盤，聞言，笑容純良地看過去：“對呀，我只差一個病程了，寫完就去門診學習。”

“……”萬姚角下沉。

宋黎看了眼顯示屏里的空白文檔：“你不會嗎？要不要我教你？”

其實宋黎這時候想幫，是真心的，怕又磨磨唧唧耽誤病人。但萬姚是個傲慢自恃，且極度面子的人，聽罷臉頓時不太好看了，直言不需要。

宋黎不是活菩薩，見狀也不多勸。

沒兩分鐘，宋黎聽見孟映喬的名字。

孟映喬右手轉筆，左手練地刷微博，歪著英氣的臉看過來：“我剛看到說，盛大佬特正，可以稱之為宇宙值的盡頭！真這麼浮夸？”

有蘇棠年的激昂反應在先，宋黎已經見怪不怪，笑笑說：“明天陪我一起查房，不就知道了？”

“不用，我沒瘋。”孟映喬一陣膽寒，滿臉抗拒，果斷回絕后把手機遞給看。

“瘋的是這群網友。”

宋黎下意識接過，目垂落屏幕。

原來，是盛牧辭車禍的事高高掛在熱搜榜首。

這些大v博主的初衷大概都想著博眼球，營銷容主觀臆斷，“現場慘烈”和“在icu生死不明”之類的字眼都用上了，與實嚴重不符。

不過這年頭，網友天天承著“狼來了”的高訓練，世面見得多了，都是老油條。

【你又知道了？】

【無圖言□□，方都沒聲明】

……

【編得很好，下次不要再編了。本人坐標古雀街，當晚小孩發熱去過南宜二院急診，目睹救護車回來，人當時是清醒的，也沒缺胳膊斷，說在icu生死不明你是沒親人了嗎：）】

盛牧辭是個極為特別的存在，他從不出鏡，且照片曾經的份限制不允許流傳網絡，過于神。

他剛出軍校時，說不出是有意無意，有一回在盛氏總裁辦縱火，他大哥還未理完的某機要文件被燒得灰飛煙滅。

事后他瞧著自己敢怒不敢言的大哥，也只有不咸不淡的一句——

“好久不見啊，哥。”

咬著煙，笑得壞，很欠揍。

關于他，類似的惡劣傳聞很多。

人們對未知都容易產生無止境的憧憬，于是他就像一個傳奇，以“黑化桀的反派大佬”形象，口口相傳。

發酵至今，盛牧辭意外有著不下于當紅頂流的超高國民度。

非但圈人，連網友都熱切地稱呼他為三哥。

果不其然，此條正義發言激起熱議。

【xswl打臉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你可以永遠相信小編的說瞎話能力】

【反詐騙app看了都直呼行啊】

【小編這孩子打小就是勇士，都敢造謠到盛三哥頭上了，整一盤牛蛙！】

【小編：小編也很疑呢[疑問號]】

【哈哈哈哈！小編：生而為狗，我很抱歉】

……

有網友問到關鍵：【層主，三哥本人真的帥到裂嘛？】

層主：【咱就是說！人！間！絕！！整一個長歐！！！】

層主：【婚結早了，想離_(:3)∠)_】

于是，網友一經淪陷，徹底歪樓。

【hhhhhh層主冷靜】

【懂了家人們！快去搶直達南宜的機票！】

【啊啊啊啊啊！！和我們娛頂帥今賀比呢？！】

【那和仙男天花板，京市劇院老藝家應封比呢？！！】

【嗚嗚嗚真的一張照片都沒有嗎？我也好想康康三哥的樣子，想老公，想tat】

【樓上黑的字突然就黃起來了】

【姐妹別，你號沒了……】

……

宋黎隨意翻著評論區，開始還覺得有意思的，直到眼前出現“應封”兩個字。

眸忽暗，旋即退了出去。

“你該不會覺得這是件好差事吧？”

宋黎剛將手機還給孟映喬，耳邊就傳來萬姚怪里怪氣的聲音，話里有那麼些冷嘲熱諷的意味。

萬姚手指停在鍵盤上，側過去一眼：“盛牧辭那樣的人，最晴不定了。伴君如伴虎啊宋宋，自求多福。”

掩飾不住的假關心。

意思很明顯。

就是想看宋黎出丑。

孟映喬最煩萬姚這裝蒜樣，但宋黎懶得嗆，在孟映喬懟之前，笑盈盈開口：“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