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
即使這樣的猜想已經在心底盤桓過無數次, 但是當周辭白真的親耳聽見顧寄青說出來的時候,那一瞬間的心還是震到無以復加。
顧寄青怎麼會喜歡他?
他們明明認識才沒有多久。
而且他相信顧寄青第一次走錯床時說的對他沒想法,應該是真的沒想法。
所以難道就是這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喜歡上的?
可是這大半個月他明明什麼也沒做。
除了那兩次看不慣有惡人欺負顧寄青以外。
那難道就是因為這兩次出手相助?
想到自己第一次從賀敞之手下幫了顧寄青的那晚, 顧寄青打電話說到周周時, 那種落寞里帶了些藉的神。
再想到自己第二次從李手下幫了顧寄青時,顧寄青認真地看著自己, 說并不是每一個人都會保護他時那種平靜溫的眼神。
然后想到大哥簡略地向他提起過的顧寄青作為被顧夫人二婚時帶進顧家的腹子, 這些年日子可能并不太好過的事實,
最后想到顧寄青剛才那摻雜著委屈和傷的一句“只只只有你了”。
周辭白手指驟然一。
只有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被保護偏過的人, 才會把一些看上去并不起眼的行為牢牢記在心里,珍之重之。
就像在他被排的那兩個月的班生涯里,對唯一一個向他釋放善意的神怦然心并念念不忘一樣。
可是自己做的事和那時候的神比起來明明不值一提。
而且自己還經常會板著臉說一些很兇的話。
甚至還誤解過顧寄青。
所以這人以前過的到底是什麼日子?
周辭白想到這里, 一時竟然忘記去想顧寄青喜歡他對他來說會是件多反多困擾的事, 只是看著自己掌心上那想漂亮致卻蒼白脆弱的臉, 心里泛起一種異樣的難。
他甚至想手把顧寄青因為難而微蹙起來的眉頭輕輕平。
他這麼想著, 也這麼做了。
然后顧寄青睜開了眼。
顧寄青枕著周辭白的右手, 看著他剛剛到自己眉間的右手,茫然地眨了下眼。
周辭白:“......”
艸!
他是瘋了嗎?!
他是一個直男,顧寄青現在喜歡他, 他不應該馬上想著避嫌嗎, 怎麼還上手了?!
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想法和行為有多荒唐的那一刻, 周辭白飛快地收回自己的手,強作冷靜地扔出一句“我了一下, 你好像有點發燒, 我去買藥”, 就隨手抄起一件外套, 飛快奪門而出。
簡直可以說是落荒而逃。
短短半個月已經看了不知道多次這一幕的顧寄青:“......”
看來周辭白是真的很恐同了。
他不喜歡給別人帶來麻煩的覺, 于是往被窩里了,決定和周辭白的距離保持得更遠一些。
然后門就再次被打開。
周辭白站在門口,有些不自在地問道:“那個,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顧寄青輕聲道:“不用麻......”
咕——
“煩”字沒說完,他的肚子就應景地小聲了一下。
“......”
短暫而尷尬的沉默。
周辭白:“糖醋小排骨可以嘛?”
顧寄青:“謝謝。”
應完,周辭白就出了門。
顧寄青則重新懶懨懨地回了被窩,并且決定等到病好了,再和周辭白保持距離。
反正周辭白脾氣這麼好,應該也不會生他的氣。
顧寄青并沒有發現自己難得的小小的自私和縱容,只是裹被子,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而周辭白在買完藥后才意識到現在是下午三點,早就過了午飯的時間又還沒到晚飯的時間,食堂沒什麼像樣的飯菜,點外賣的話他又怕顧寄青生著病,覺得油膩不爽口。
于是看見教育超市的冰凍柜里還有一小節肋排時,他忍了忍,沒忍住,連帶著一盒蛋和一把上海青,一起帶回了宿舍。
反正他是一定會和顧寄青說清楚然后徹底保持距離的,那也不差他生病的這一兩天。
不然如果被爺爺知道他放著一個無依無靠的病號不管,肯定會一拐杖捶死自己。
周辭白覺得自己的理由非常正當且充足,然后面無表地挽起袖子,支起了鍋。
清大作為一個非常人化的學校,紫荊公寓每層樓都配備了一個生活區域,除了洗機桌椅這些,還有微波爐電磁爐這些東西,以便學生自己解決伙食問題。
大一開學的時候,路平就興致地買了一套鍋,說煮火鍋用。
后來火鍋沒煮多次,倒是周辭白經常用來改善一下伙食。
他雖然家境好,但小時候跟著爺爺在部隊長大,被要求什麼事都要自己做,所以洗做飯一點都不含糊。
看到教育超市剩下的小肋排不到一斤,本撐不起做一道菜,就想著給顧寄青做碗糖醋小排面。
練地切段,焯水,腌漬,油炸,放到一旁收后,周辭白燒開水,正準備下面,后突然傳來一聲大喊:“臥槽!老四!你居然背著我們吃獨食!!!”
周辭白下著掛面的手一抖,嘩啦啦啦,一整包1kg的面全部倒了鍋里。
于是下一秒就變了路平熱淚盈眶的一句:“嗚嗚嗚嗚,原來不是吃獨食,是給我們一起煮的,還是糖醋小排面,嗚嗚嗚嗚,老四,你真是太好了,記得給我加個荷包蛋。”
王權:“我也要,糖心的。”
陳紀:“我不要蛋,你多給我放點排骨就行。”
點完菜,幾個傻子就高高興興地回了宿舍。
剩下本來就覺得排骨太還不夠給顧寄青一個人吃的周辭白站在原地臭下了臉。
這群人是狗鼻子嗎,嗅著哪里有味兒就往哪里鉆。
但他總不能說這是自己給顧寄青開的小灶吧,不然就這群人的腦回路,指不定要想些什麼七八糟的東西。
想到那些可能讓顧寄青誤會的話,周辭白的臉頓時更臭了。
算了,一起煮也有好,起碼一人一碗就不會顯得自己是特意給顧寄青煮的,那顧寄青也不至于再多想多誤會些什麼。
而且他本來也不是特意給顧寄青煮的。
就是照顧室友順便而已。
那照顧一個室友和照顧幾個室友,也沒什麼區別,一視同仁就行。
周辭白想著,夾起面,分五碗,開始分起為數不多的小排骨。
路平一塊,顧寄青一塊。
陳紀一塊,顧寄青一塊。
王權一塊,顧寄青一塊。
自己一塊,顧寄青一塊。
還剩下兩塊,顧寄青還生著病,優先一塊,自己辛苦煮了半天,優先一塊。
但自己不喜歡酸甜口,就勉強讓顧寄青再幫自己分擔一塊。
算了,原來那塊也給了。
周辭白覺得自己分得非常公平公正,然后面無表地把顧寄青碗里其中六塊小排骨藏到了最下面。
果然,一人一塊,公平公正。
·
顧寄青是被尹蘭的電話醒的。
“喂,只只呀,媽媽過幾天就帶著粥粥來北京了,到時候剛好應該快過圣誕節,就住在你們學校附近的酒店,媽媽幫你請幾天假,你來陪媽媽住幾天好嗎?不耽誤你上課,就晚上一起吃吃飯,聊聊天,媽媽想你了。”
尹蘭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婉溫,甚至還帶著一種十分怕被孩子拒絕的卑微的請求。
如同每一個深著孩子的父母。
顧寄青忍著嗓子的干啞,溫聲應道:“嗯,好,到時候要不要我來接你。”
“不用了,你哥哥說他到時候派人來接我,酒店房間也是他訂的,還特意給你也訂了一間,所以你看,你哥哥還是惦記著你的。”尹蘭似乎并沒有發現顧寄青嗓音的異樣,只是帶著溫婉的笑意,說著一家人和和樂樂的事。
顧寄青沒出聲。
尹蘭又問:“不過粥粥怎麼辦呀,就算能在酒店養幾天,我走了后,它也沒地方去啊。要不媽媽先把房子給你租好,你把粥粥安置好,放夠水和食,隔三差五空去看他一回也行?”
“不用,粥粥黏人的,把它一個人留在房子里,它會不高興。而且我已經和我朋友說好了,暫時寄養在他那兒,等下學期我搬出去住了再接回來。”
顧寄青頭昏得厲害,但是說這些話的時候還是盡力保持了溫和平靜,不想被尹蘭看出異樣,讓擔心。
尹蘭最后也的確沒有發現異樣,溫溫地關心了幾句后,就掛了電話。
電話一掛,王權和路平他們就一人捧著一碗熱騰騰的面,一邊嘶著氣,一邊飛快地開門跑了進來。
王權把碗往桌上一放,就著耳朵道:“哎呀我去,這碗也太燙了,不過你別說,這面聞上去還真香,看上去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