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綠萼已悄然發了幾支,幾片綠的花朵兒被燈芒鍍了一層藏在枝頭,隨風一拂,連著閣樓也飄來幾縷清香。
影浮沉,那張清雋的臉被浮一幀幀掠過,讓人不自想去蠶食,糯的瓣黏著,貝齒輕輕咬了咬,靈尖兒磕磕似要破關而,而那人卻巋然不,睜開眼,眼神盈盈如秋水,綿的鋪在眼底,襯得妖治而詭艷。
那片旖旎隨著眼神潺潺而,令裴鉞有一瞬間的失神。
他自制力非比尋常,只頓了片刻,便將面容給偏過,那癡癡撲過來的櫻桃小往下一磕,徑直磕到了他的結,漉漉的舌尖跟蜻蜓點水似的從結滾過,裴鉞愣是忍住的栗,著自己吞了一口涼氣,連忙將舒筠給放了下來。
只可惜對面的小姑娘顯然喝醉了酒,腰如膩的綢帶,他手掌離那一瞬,接著整個軀就朝地上栽去,裴鉞不得已,再次扶住,只是這回沒的腰,而是擰著雙肩將人攙到閣樓廊柱旁。
舒筠醉醺醺地倚著柱子,眼中布滿了委屈和茫然,
這人兒怎麼不給親呢....
裴鉞刻意離了幾步距離,暗自深呼吸強□□竄起來的那燥熱,頭疼地瞅著舒筠。
他不過是救個人,結果惹出一樁麻煩。
怎麼辦?
于世俗的眼而言,他們已有了之親,這小姑娘剛又被退了親,若他裝作什麼事沒發生,誰知道會惹出什麼人命司,無論如何他得負責,罷了,太上皇與朝臣那頭催得,今夜納宮,也算一舉兩得。
裴鉞整了整被舒筠弄皺的領,正問,“姑娘父親是何人,家住何?”
舒筠婀娜的子在廊柱,將半張俏臉靠在手背,出妖嬈的弧度,仿佛一尾擱淺的人魚,羊角宮燈從頭頂傾瀉而下,燈下人如玉,真真應了那句“芙蓉不及人妝,水殿風來珠翠香”。
就連裴鉞這等不近之人,也不得不承認,這姑娘容貌稱得上傾城,這等好放在眷如云的皇宮也是無可匹及的。
那惺忪的眸眼瀲滟萬分,俏生生埋怨道,“剛剛我問你,你為何不答?”
裴鉞著眉心,嘆了一聲認命道,“朕姓裴...母親早逝,父親尚在,家中兄弟七人,我是父親幺子....”
舒筠迷迷糊糊的,哪里聽得出那個“朕”字,滿心眼只記住他有七個兄弟,尋常人家兒子多,會送出去給人做婿....
舒筠直起腰,來了興致,“七個兄弟,家中負擔必不輕,你可有想過給家里省些娶妻的銀子...”
晚風拂過,楚楚的姿畢現,裴鉞挪開眼,不知該如何答這話,余卻瞥見那人兒竟又是朝他跌來,這回裴鉞倒是沒躲,左右已決定納為妃,不必再避嫌,就著那雙雪白的小手就扶住了。
舒筠待要與他吐心聲,湊近一瞧才發覺他瓣破了一塊皮,殷殷一點跡嵌在其上,舒筠睜大了眼,從袖兜掏出手帕踮著腳要去替他拭,裴鉞不明所以,出手中的繡帕,往角一拂,這才察覺被咬破了皮,
這姑娘...他明日還怎麼上朝。
雪帕滲了一片,裴鉞在手中,正猶豫要不要還給,卻見舒筠忽然捂住了下腹,子躬如蝦,神仿佛極是痛苦,“公子...您等一等,我去去就來....”
這是腹痛要如廁....
舒筠扭頭扶著廊柱,迷茫地循著廊廡,跌跌撞撞往下去了。
裴鉞無奈搖頭,片刻過后竟還聽得樓梯甬道傳來砰砰幾聲,仿佛是撞倒了什麼,他失笑一聲,耐心等著回來。
等回來問明家世,著人送回府,明日下旨過后,再正正經經迎宮。
司禮監掌印劉奎早已在甬道等候多時,待舒筠離開,這位大珰躬出來,笑瞇瞇朝皇帝作揖,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裴鉞瞥了他一眼,神倒無明顯變化,垂眸瞅見那沾的雪帕,已暈開,宛如雪中紅梅,他凝視片刻,拽掌心,“解藥呢?”
劉奎怔了下,傻眼道,“解藥?還要解藥?”這不是有現的解藥麼?
他連忙將袖子往后一收。
裴鉞涼涼睨著他,神倒顯鄭重,“你讓朕喝著藥去臨幸?再說,這姑娘喝醉了酒,將將與人退了婚,朕此時臨幸,無異于趁人之危,待清醒也定不高興,朕雖是天子,卻也不能強人所難。”
劉奎泄了氣,不不愿將被絹帕裹著的解藥捧在掌心奉上,裴鉞了過來,聞了聞確認是解藥一口服下。
解藥短時還沒見效,裴鉞上燥熱難消,遂迎風往前數步,吹著涼風,主仆立了片刻,劉奎回眸往甬道瞥了瞥,竟是沒等到舒筠回來,偏生舒筠去的又是恭房,他一個老太監也不好去瞧,回眸過來,見裴鉞不知在尋思什麼,便問,
“陛下,您可打算給姑娘什麼位份?”
裴鉞恰才在想戶部的賬目,被劉奎這一問,稍稍回過神,回想舒筠剛才的模樣,道,“瞧的穿著該不是顯貴之家,”
這三月來,太上皇與太妃們以各種由頭讓他見過京中貴,他卻從未見過舒筠,可見舒筠出并不高,裝扮也不奢華,不是奢靡富貴之家,
“但,畢竟是朕第一個妃子,朕也不想委屈了。”
“至于位份....待朕問過再做思量。”得知道舒筠父親是何職。
“是是是,陛下思慮周全....”
二人又等了一刻鐘,舒筠還沒回來,這下劉奎有些擔心,莫不是出了什麼事,老太監拂了拂額尖細汗,與皇帝請旨去底下瞅一瞅。
裴鉞思及舒筠喝了酒,擔心出岔子,便準許劉奎過去。
偏生劉奎將侍等人都遣開了,這一會兒也張羅不到人手,他扶著樓梯來到第六層,尋到恭房外,又不敢進去,生生等了許久,直到確信里面沒有任何靜,劉奎汗如雨下,擔心把人弄丟了,連忙發出信號,將侍衛召集過來,把整個摘星樓給翻轉一遍,哪有舒筠的蹤影。
裴鉞于夜深人靜的摘星樓頂,看著手中帶的雪帕,不氣笑一聲,
這算怎麼回事?
深夜,劉奎戰戰兢兢跟在裴鉞后,小跑著進了奉天殿,看著前面步履如風的高大男人,忐忑問,
“陛...陛下,您看,要不奴婢遣東廠和錦衛的人去尋,左右能進園子的人有限,無需多功夫便能尋到....”
鐵樹好不容易肯開一回花,決不能給掐滅了。
裴鉞著實有些生氣,卻又也不至于被人親了一口就非對方不可,他駐足,立在燈火通明的廊廡下,扭頭看了劉奎一眼,
春寒料峭,卻生生給劉奎急出一冷汗來,他著汗躬在裴鉞跟前,大氣不敢出。
裴鉞默了片刻,搖頭失笑,“罷了,興許清醒過后,不樂意了...”
了結痂的角,裴鉞嘖了一聲,無奈踏書房。
劉奎看著裴鉞拔的影越屏風之后,氣得捶了自己一腦門,他怎麼就沒多留個心眼呢。
這算什麼,堂堂皇帝被人輕薄繼而慘遭拋棄?
真是見了鬼。
*
翌日,春昳麗,暖從窗欞照進來,刺痛了舒筠的眼,了眼角,只覺頭顱似箍了個箍咒,又疼又脹,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方翻坐起,腹中燒熱襲來,捂著口趴在塌旁吐了一痰盂。
芍藥聽得靜,端著一碗糖水進來,見舒筠如常模樣,氣笑道,
“姑娘真是好雅量,奴婢在那累死累活抓賊人,您卻大著膽兒喝酒,奴婢沒跟著您,您怎麼敢喝酒呢,幸虧也沒遇到登徒子,倘若被人撞見欺負了怎麼辦?”
芍藥想想還很后怕。
昨夜與王家的丫鬟好不容易將人逮著,押著送到門口,將人塞給單嬤嬤,又連忙折回來尋兩位主子,敢好,將摘星樓底下三層尋了個遍也沒聞著個聲兒,最后在摘星樓六樓轉角的甬道口撞見兩位主子疊羅漢地栽在地上。
可把兩個丫鬟嚇了一跳,一人馱著一個,將各自主子弄出了園子。
芍藥將碗擱在高幾上,扶著舒筠坐起,看著迷茫昏懵的眼,冷笑道,“主兒,喝酒的滋味怎麼樣?”
“不好....”舒筠懊悔不已,腹中難便罷,腦子更是跟漿糊似的,塞了許多陌生又奇怪的畫面,任由芍藥喂了一口糖水,靠在引枕暗自琢磨。
昨夜做了個夢,夢到一長得格外俊俏的男人,仿佛還大著膽兒親了人家,再后來...再后來就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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