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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絲》 第 2 節 捉妖記

惠嬪是宮里死的第五位娘娘。

也是我的第五頓餐。

用一雙手與我換了一個夢。

但是第二天,尸骨無存,只剩一架禿禿的尸骸。

可我分明聞到,在高高重宇后的皇帝寢宮里。

混著濃郁香料,溢出生骨的味道。

帝冕染,朝珠搖晃,咀嚼生的,正是生前心心念念的郎君。

1

惠嬪死后,我被務府安排給了順貴妃。

順貴妃的脾氣是闔宮上下最差的。

皇上封為順,就是想警醒著,讓順溫和一些。

腕間手鐲叮當,過重重云鬢,抬眼之間,就干凈利落地把半人高的青瓷花瓶砸了。

花瓶碎片裂了滿地,不管不顧地踩上去,鞋間滲出殷紅。

來宣旨的江公公嚇了一跳,哆哆嗦嗦跪下,抖著嗓子。

「娘娘玉,皇上定要心疼壞了。」

將封為貴妃的圣旨砸在江公公上:「他還真把我當惠嬪那樣的貨了!」

惠嬪是什麼樣的貨,滿宮里恐怕只有我這個曾經的最清楚。

于是我跪伏下去,著地面。

「貴妃天人之姿,非常人所能及。」

終于注意到了我,瞇著眼睛,漫不經心。

「新來的?看你有些面。」

我重重磕了一個頭,為換上干凈的新鞋。

「奴婢湘禾,原先伺候惠嬪。」

欣賞著江公公屁滾尿流地逃離,任由侍清掃瓷瓶碎片。

順貴妃來了興趣:「聽說惠嬪把你當姐妹?」

看著我奴婢膝的樣子,笑起來。

「現在看來,你倒是更像條棄主求榮的狗。」

2

他們都說我晦氣。

我在宮墻長街行走時,偶爾能聽到有宮人閑話。

無非是關于惠嬪的傳聞。

就那樣輕飄飄地死了,蓋棺下葬時,棺槨里卻空無一人。

一時了怪談。

就連曾住過的宣林殿,都落鎖封閉,不再住人。

曾與我一同侍奉過惠嬪的小雨挽著我的胳膊嘆:「咱們皇上還真是深一片。」

我皺眉:「何出此言?」

小雨遙遙著養心殿的方向,出向往。

「惠嬪娘娘死后,皇上罷朝三天,避不見人,思念娘娘到了骨子里。」

沒忍住,我笑出了聲。

小雨搖晃著我的手臂:「湘禾姐姐,你笑什麼!」

我不笑了:「惠嬪生前,你可曾見過皇上來看?」

生前任由自生自滅,隨便一個宮人都能將欺辱了去。

死后開始追憶裝深,是裝給活人看的,還是裝給死人看的?

我懶得細說,近些時日以來,我總覺得力不濟,昏昏沉沉。

想來,是太久沒吃人的緣故。

惠嬪還欠我一頓餐呢,我得討回來。

用一雙手,同我換了一個契機。

我還記得那時的樣子。

幾乎是乞求地看著我:「湘禾,我求你幫幫我。」

我不為所:「惠嬪娘娘,我不做虧本生意。」

惠嬪拉著我的手:「我什麼都可以給你,湘禾,你幫幫我。」

我垂下眼睛不去看,故意說。

「我很挑食,只要心頭寶。聽說你紅很好,有一雙妙手,不知你愿不愿意……」

「我愿意!我愿意!」

惠嬪打斷我,幾乎是搶一樣回答。

我看著的眼睛,的眼睛里出病態的瘋狂。

惠嬪對我很好。

于是我做生意這麼久,第一次開口勸人。

「娘娘,您想清楚,這個契機只能幫你回到過去,但是否能轉變他的心意,這很難說。」

「更何況,您舍棄一雙手,往后如何生存,再獲得皇上憐惜呢?」

惠嬪輕輕笑起來,只問了我一句。

「回到過去的時空里,我的雙手是否完整?」

「您四肢健全,康健。」

惠嬪放心了:「那就好。」

我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離開,卻被突然住。

「湘禾!」

我停下腳步。

著自己的一雙手,笑得很溫婉。

「我沒辦法接自己沒有雙手,我不想眼睜睜地看著帝王寵西馳,我也不要丑陋狼狽地活下去。」

「麻煩你,湘禾,今夜子時,為我收尸吧。」

3

順貴妃又胡鬧了。

大張旗鼓地殺到養心殿,但是門宇守衛森嚴,江公公苦不迭。

「貴妃娘娘,您怎麼來

了?皇上為了惠嬪的事哀思不已,不肯見人呢!」

順貴妃不管不顧,手就哐哐哐叩在大門上砸。

「開門!是我!」

江公公還在苦口婆心地勸著。

「娘娘,您得諒皇上一番苦心啊,這種時候您還是不要煩他了。」

門宇后傳來男子清越的聲音,只有幾個字。

「讓安月進來。」

江公公愣了一下,忙給順貴妃引路。

連日來閉的宮門,唯獨只對順貴妃一人打開了。

有聲音若有若無傳過來,順貴妃的聲音帶著兒家的癡纏,聽得并不真切,只有零星幾句。

「朔郎,讓我出宮氣嘛。」

「外頭有什麼好玩的?不如好好待在你宮里,我過幾日就去看你。」

春杏聽得面紅耳赤,搗了搗我的胳膊,笑著小聲與我咬耳朵。

「要我說,還是我們娘娘面兒大,皇上才不舍得晾著我們娘娘。」

我沒說話,表卻越來越凝重。

空氣中有不尋常的覺。

有濃郁的腥味,若有若無彌漫著。

我悄悄問春杏:「你聞到什麼味道了嗎?」

春杏驚呼:「你怎麼知道我今日用了梔子花膏!」

我默默無語,尋常人居然聞不到布的腥味。

看來皇宮里,藏了一只比我還要厲害的大妖。

打剛才靠近養心殿,我渾就被制得厲害。

若不是披著人皮久了,恐怕真會被他認出來。

我一瞬間汗直立,盯大門方向。

若是養心殿盤踞著一只大妖,恐怕順貴妃兇多吉

還沒等我想完,順貴妃就已經雄赳赳氣昂昂大步走出來了。

笑著晃晃手中一沓出宮令牌,得意洋洋。

「瞧瞧,咱們出宮玩去。」

順貴妃一切從簡,只帶了我和春杏出去。

坐在馬車上懶洋洋:「春杏跟在我邊多年,一向能干機靈,至于你,本宮是可憐你之前屈在惠嬪那里,恐怕連外頭的氣兒都沒過,特意帶你出來見見世面罷了。」

我乖巧點頭:「多謝娘娘。」

順貴妃心很好:「去前頭和仙園,咱們去聽戲。」

又忽然,急急忙忙改口。

「不行不行,先去與我買幾裳。」

春杏小心翼翼:「娘娘,咱們得在宮門落鎖之前趕回去。」

順貴妃聲音冷了下來:「什麼時候到你教訓我了?」

來來回回試了好幾件裳。

「這件不行,老氣。」

「這件也不行,腰了,掐不出腰。」

「這件更不行,太俗。」

店主犯難了:「您到底想要什麼樣的?」

順貴妃想了很久很久,最后風馬牛不相及地忽然問了一句。

「你們這兒能梳妝嗎?」

「小店業務齊全。」

說:「我想要一件淺藍,要驚鵲髻,斜流星金步搖。」

妝娘很麻利。

順貴妃看著鏡中的自己,終于笑起來:「真的好像。」

我不太明白的意思。

但是人類的,無非便是恨嗔癡,縱然有一千種話本子,講的終究還是一回事。

提著裾,小跑著跑到和仙園。

臨靠近時,又著急起來,嘰嘰喳喳拉著我和春杏問來問去。

「我今天到底漂不漂亮?會不會太素了?我近日來吃胖了不,會不會顯得我像個球?」

我溜須拍馬:「貴妃娘娘是天下第一大人。」

終于放下心來,高高興興地走了進去,高高興興地坐在前排正中的位置,高高興興地拍掌。

像個真正的小姑娘。

我有些恍惚,問春杏。

「貴妃今年芳齡幾何?」

「二十又一。」

還真是小姑娘。

開場的是《牡丹亭》,咿咿呀呀的,我聽不懂。

「為你如花眷,似水流年,是答兒閑尋遍」

「這一霎天留人便,草借花眠。則把云鬟點,紅松翠偏。小姐休忘了啊,見了你相偎,慢廝連,恨不得兒般團片也,逗的個日下胭脂雨上鮮。」

順貴妃聽得迷,幾乎都要看癡了。

的眼睛盯著臺上一個小生,癡纏,溫,繾綣。

那小生似乎注意到了,眼睛忽地一亮,瞬間有了彩。

謝幕后,撲上去,眉開眼笑。

「言郎,你比以前唱得更好聽!」

我和春杏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

春杏拉著我退到不遠,將來往的閑人都清理了,給他們二人留下空間。

我沉默了很久:「我是不是要被

貴妃滅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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