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園走出別墅區的這條路, 南舒走多了,也習慣了。
平時諶衡爽約說回來卻不回來的時候,南舒也是這樣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出去,然后打車。
現在走起來, 卻仿佛怎麼走也走不到盡頭, 直到瞧見繁華的街景、煙火嬉鬧的人間以及抓著宵夜燒烤在胡同小巷里竄來竄去的小孩兒, 南舒才有種解的覺。
回到寢室,溫亦歡不在學校, 瘋狂在微信問:【你怎麼不說話了?】
溫亦歡:【發生什麼事了嗎?】
南舒笑了笑, 坦然回道:【我分手了。】
一對在一起四年的,如果有一方跟你說分手了,你會相信嗎?不鬧個幾次分手,哪真的分得了啊。
這是南舒第一次跟溫亦歡說分手。
因此, 溫亦歡一時半會兒也搞不清楚到底是鬧脾氣還是來真的, 只是問:【是因為我跟你說的那件事嗎?】
南舒今晚有點累, 一個人打車去1987,一個人從園回來,跟經歷了一場大風大浪一樣, 累到心俱疲。
先放下手機, 在學校12點停熱水前洗了個澡, 再跟溫亦歡解釋。
南舒:【不完全是那個原因,你不用疚的。】
南舒:【今天去找他本來也是要說分手的,有沒有你告訴我的那件事,我們都會分開。】
溫亦歡:【你想好了?認真的?】
南舒:【嗯。】
溫亦歡竟然沒勸復合,毫無條件地站在這邊,或許也覺得他們不合適吧:【分了就分了,你還年輕, 以后遇到的男人會更多,沒必要一輩子掛在一棵歪脖子樹上。】
溫亦歡:【你的終幸福就給姐妹我啦,以后你要是有喜歡的人了,我一定要好好替你把關不讓你遇到渣男。】
溫亦歡沒有點名指姓直罵諶衡,畢竟諶衡跟在一個院子里長大,跟哥也有。
可發出來的話卻沒涵他。
看得南舒舒坦了許多,卻告訴一個思考了很久的決定:【歡歡,我可能要離開北京了。】
這消息像一個重磅炸彈,連著這條信息毫無預兆地砸了過去,驚得久久回不過神。
**
南舒走后。
諶衡進園“嘭”一下關上了門,公寓的盡頭響起重重的回音,又很快安靜下來。
屋沒有一個人搭理他,哪怕他再生氣,把所有東西砸碎也沒人知道,沒人會關心他現在的心如何,狀態如何。
他倒了杯水喝,慢慢地走上二樓臥室,隨后不了太上酒后的陣痛,修長的手指輕輕按著,倒在了床上。
次日。
屋依舊空,離開的人依舊沒有回來。
不像半年前南舒在他醉酒后生氣離開,卻在半夜因為擔心又跑回來照顧。如今說走,竟真的走了。
徐來園接諶衡上班,卻發現他居然在園待了一夜,而南舒連人影都不見。
以前南舒不在時,他基本是不會在園待那麼久的。
諶衡收拾好下樓時,徐便也好奇地問了句:“南舒姐呢?”
諶衡單手扯著領帶愣了一秒,下樓的腳步也頓了頓,隨后平淡狀若無事地說:“在學校。”
“哦。”
徐沒想太多,只是驚訝于老大昨晚居然獨守空房在這兒待了一夜,本沒往他們已經分手的方向去想。
畢竟都已經在一起四年了。
習慣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一旦習慣了,再離開,便渾不舒服。
諶衡現在就很不舒服。
走到古斯特前,他拉開車門坐進去,第一反應是去看手機,信息列表冒出了許多小紅點,卻沒有一條是南舒發來的。
他將手機放下,闔眼靠了一會兒。
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南舒到底是怎麼知道出國這件事的,難道只是因為他去了一趟行政樓就被這麼聰明地猜出來了?
不太可能。
諶衡排查了幾乎所有原因,最終懷疑到溫亦時上,而且最關鍵的是,南舒昨天晚上在酒吧剛好接到了溫亦歡打來的一個電話。
是夜,1987酒吧。
包間里只有溫亦時和諶衡兩個人,諶衡踹了他一腳,溫亦時也很無奈:“你踹我做什麼?誰知道我妹會回家啊?而且那丫頭平時也不我電腦,這完全就是個意外,上天就是看你活得太舒坦了,給你歷歷劫,你認就完了。”
“話說,圣彼得堡還去嗎?那可是咱們搞了大半年才拿下來的名額,俄羅斯榜首名校啊,不去是真他媽的可惜。”
卡座上的男人不說話,頭頂明亮的琉璃燈打下,襯得這一片空間白得發涼,安靜得過分。
“喂?”溫亦時掏出打火機,攏著火點了煙,將打火機砸他上,“啞了?”
諶衡眉眼未,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麼。
溫亦時吐了一圈煙霧,不怕死地嘲笑:“至于嗎?不就是被人甩了嗎?沒關系,我不會說出去的,好好地給我們諶大公子安好人設啊。”
“你說一句會死?”男人眉眼郁,一字一句都含著警告。
溫亦時翹起,毫不被他威脅到,反而輕松地笑著:“你兇我有什麼用?不想分手有本事去哄回來唄……”
這欠揍的語氣。
諶衡乜他一眼:“你別急著笑我,我也就第一次被甩,你被一個人踹了幾次,要不要我給你數數?”
“。”溫亦時一想起那些糟糕事就煩心,“人真是麻煩,沒一個省事兒的。你也是吃力不討好,這明明是你半年前就開始著手準備的事,想給一個驚喜,結果最后一步弄巧拙了驚嚇,反手送你一個分手大禮包。”
說到這,溫亦時真的很想笑。
畢竟諶衡剛起念頭找他談給南舒申請出國的時候,帶著的目的就是知道南舒進不了外部,打算在俄羅斯找一間好學校,讓去讀書。
結果搞了半年才搞下來。
剛好最近上這麼多腌臜事兒,一談出國,意思完全就變了。
諶衡也確實過那些念頭,想讓南舒出去規避幾年,對他們之間的關系都好,結果正如溫亦時所說,還了他一個分手大禮包。
溫亦時輕呵一聲:“分了也好,你爸媽不是不同意嗎?那林桐若雖然不怎麼樣,但這樣的人有什麼不好的?門當戶對,了一堆麻煩事,又喜歡你,你不搭理,還不是厚著臉皮湊上來,這樣的人又省事兒又乖,湊合湊合也還行。”
諶衡嗤笑了聲:“這麼喜歡,你去湊合啊。”
“無語。”溫亦時差點兒被剛吸進去的煙嗆到,“別搞我……一個人就夠我的了,再來一個我還不如就地升天……”
**
溫亦歡周末結束從大院回來,很嚴肅地扯著南舒,問了關于要離開北京的這個問題。
見坐在寢室的地板上認認真真地收拾柜子里的東西,擰著眉問:“你真的要走啊?”
南舒轉頭看一眼,眉眼彎彎地笑,“對啊,早就有打算的。”
這次韓教授跟談出國的事,讓更加堅定了要離開的想法,只不過不會去諶衡給申請的學校。
“也沒聽你說起過。”溫亦歡無奈地撇了撇,找了張椅子坐下,“那你要去哪里啊?會回來嗎?是國還是國外?”
南舒停下手中的作,像是認真思考了一下,卻說:“還沒想好,我也不知道會不會回來。”
只是覺得北京這個城市,給帶來太多的痛苦和不切實際的奢,跟諶衡在一起的四年,讓明白了很多事。
有些東西不是努力就能夠得到的,有些時候,不是付出了就會有回報的,社會遠比想象得要現實和殘酷。
“那你爸爸呢?他還有兩年就出來了,你不管了?”溫亦歡問。
南舒早就計劃好了:“他還有個干兒子,出來以后,我會讓人給他一張卡,讓他好好生活。”
畢竟,對于南書沉,還做不到完全原諒。
溫亦歡依舊舍不得,看樣子已經難過得快哭了:“那你什麼時候走啊?”
南舒站起,抱了抱,讓把下擱在自己的肩上,淡笑了下說:“收拾完就走。”
“這......”溫亦歡瞪大了眼,詫異且不可置信地問,“收拾完就走?”
“對。”南舒低著眸,“大概就這幾天。”
溫亦歡從懷里退出來,明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想從眼中看出一些端倪,卻毫沒有。
一個人這麼決絕的離開,到底是經歷了什麼事兒啊。
溫亦歡對與諶衡的相也只是略知一二,他們平時發生的小和矛盾,南舒是不會跟說的,以至于現在真的很懷疑,過去四年里南舒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就不能再待幾天嗎?”溫亦歡祈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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