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時候,空氣裡全是漉的自來水和香波混合出來的味道,狐貍包著浴巾在客廳沙發上似乎睡著了,一頭長發還著,把沙發上的弄得深一道淺一道。
狐貍的頭發是漆黑的,很長,躺著的時候可以拖到地上。剛來的時候他會很自地撚著自己的頭發歎氣,然後嘲笑我:‘寶珠,人家說兔子尾長不了,原來你屬兔。’現在他收斂了很多,大概頭發被綁在水管上的滋味不太好。
不過說也奇怪,他明明一只長滿了白的狐貍,變人後怎麼會是黑頭發的,不是都說白狐貍長白頭發嗎?害我破滅了從小學到現在那麼多年之久對白頭發狐貍的好遐想。
著腳走到他邊,手在他鼻尖上扇了扇。沒醒,看樣子睡死了,因為狐貍的耳朵和鼻子是最敏的,和狗一樣。我放心俯下了子。
“你在找什麼。”剛湊近了他的手腕在黑暗裡仔細看的時候,冷不丁他突然間開口,把我給嚇了一跳。
“找拖鞋。”飛快地回答,一邊飛快跳起跑到牆邊上打開了燈,沒有去看狐貍的眼睛。狐貍的眼睛在黑暗裡會發出一種藍不藍綠不綠的,裡看不見瞳孔,只有兩點黑東西閃閃爍爍,如果不小心看到的話,很有點嚇人。
“找拖鞋幹嗎不開燈。”翻從沙發上坐起,狐貍張開手了個大大的懶腰,兩只手腕上都空空的,而他似乎也知道我在看什麼,手放下的時候故意敞開了搭在沙發背上,一副便宜你了,讓你看個夠的欠揍表。
後窗外一道影子著玻璃一不,是那位無頭帥哥。
“不想吵醒你唄。”從鞋架上出拖鞋丟到地上,我朝無頭帥哥瞪了一眼。他拍拍窗,然後轉離開了。而那樣的作通常是他表現緒的一種方式,可憐的家夥,都這樣了還對別人幸災樂禍。
“哦,我真。”狐貍撚了撚頭發。又習慣看向我的,隨即撞到我的目,一咧,垂下頭。
“狐貍,我的手鏈呢。”
等的大概就是我這句話了,因為他眼睛又彎了起來:“什麼手鏈。”一邊回答,一邊著手腕。
“我上課前借你看的手鏈。”
“哦,那個啊。”
“在哪兒?”
“不知道。”尾一甩,大概以為我看不見。
“狐貍,別太過分,還給我。”
“不還。”微微地笑:“已經扔了。”
“扔了?!”幾步走到他前。
而狐貍眼見著我過來,子一橫,重新進沙發裡:“想非禮啊。”
我向他脖子的手一陣惡寒,特別是接到他那雙嫵得讓汗都能跳舞的眼神的時候:“我KAO,狐貍,你能不能別笑得那麼□□。我對人沒興趣的。”
狐貍眨了下眼睛。一個翻背對著我趴好了:“那就別來理我。”
“手鏈還我我就不來理你。”
“你要手鏈做什麼,寶珠?”
“戴啊。”
“你不要原來那串了?”
“我還有左手的是不。”
“它不適合你。”
嚨口一堵。耐了耐子才把罵他的話咽回去,我在他邊上蹲了下來:“狐貍,你又沒見我戴過,怎麼知道不適合。”
突然回頭,他出其不意拍拍我的臉:“什麼樣的長相配什麼樣的首飾,豬一樣的就帶帶珠子的啦。”
“狐貍!!你找死啊!!”
“誰讓你趁我睡著的時候窺我。”
“我長針眼來才窺你這只狐貍!!”
“?寶珠你好。”
“快還給我你個死狐貍!!”忍無可忍一掌拍向他的背,啪的一記脆響,不出片刻,他背上五通紅的指印隨著聲音的消失慢慢顯了出來。
我愣了愣,因為沒想到狐貍居然沒躲開。平時指頭離著幾公尺遠他就已經閃得沒影子了。
然後看著狐貍坐起,抓了抓後背。
我手,因為手掌心火辣辣的疼。看樣子那一下夠他的:“你就是欠揍,”有點心虛,不過不能讓他給察覺了去,狐貍這生給臉上臉,同他他會讓你後悔到想哭:“還給我不就沒事了。”
他看了看我,腳一翹,斜靠進沙發背:“扔都扔啦,怎麼著,你看著辦吧。”
“你……”
“我困了。”
“狐貍你今天有問題。”
“明天一早還要出門呢,晚安寶珠。”手撐著頭,他閉上眼睛。
“手鏈到底在哪裡。”
“問垃圾回收站吧。”
“給個理由。”
“寶珠,別讓我覺在甩了你行不。”
“死狐貍!!明天去垃圾回收站找你那些破糕吧!!!”
“好的好的,先準備好賠人家定單的錢。”
“死狐貍!!!!!!”
搬開閣樓正西方的桌子,底下有一只壇。壇子是姥姥以前用來醃醬菜的,很有些年頭,那種五六十年代傳統的紡錘形式樣,原本油甑亮的釉面上一層老灰。
把壇的蓋子打開,裡頭還有一淡淡的醬油味,不過壇子裡是空的,除了壇底一層薄薄的朱砂,還有一張被朱砂在下頭的黃裱紙。
這是狐貍的印,作為收留它的報償。
據他說這種印地網,是明末清初時道家常用的一種驅鬼,雖然不是什麼特別高深的法,但驅散一般的孤魂野鬼,那是綽綽有餘。我對此始終將信將疑,雖然確實從他住進這裡之後,至在這屋子的一定範圍,那些東西再不像以往那樣頻繁地出我的視線,甚至靠近我。但也並不絕對,比如那只經常會闖到別人家找自己頭的無頭鬼阿丁。
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什麼東西了,雖然在意料之中,但難免還是有點失,手鏈確實不在這裡,而這是我在狐貍房間翻箱倒櫃一無所獲後所能想到的最後一個可能。
連這地方都沒有,那麼手鏈到底被狐貍藏哪兒去了,還是真如他所說的,扔了?
可是為什麼……
“鐺!鐺!鐺!”牆上的掛鐘敲了三下,突然想起來差不多是狐貍該回來的時候了。
每周四是狐貍的采購日,天不亮他就會出門,到下午三四點的樣子回來,同住那麼些日子都是如此,像是一種生活規律。
我迅速朝樓下跑,因為得趕在狐貍到家前把他房間被我弄的地方收拾幹淨。可是沒跑幾步忽然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猶豫著回頭看看上面的閣樓,再看看底下那些臺階,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裡不對。
又往下走了幾步,猛一停,因為突然覺出這不對到底是不對在哪裡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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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當年靠這些賺了點錢,後來住閣樓上的鄰居搬家後爸媽把樓上的產權買了下來,那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房子便宜,很多人也不願意繼續鴿子似的一窩在這片被熏得烏七麻黑的方寸之地,所以買下來的價錢若換現在來看,簡直是便宜得笑得死人。
後來隨著市政建設的擴展,原先一些老住戶陸續搬走了,很多類似的房子被規劃,這裡一下子安靜了很多。而因為我們家這一批房子臨街而且式樣有標志,所以被保留了下來,只在表面做了適當的翻新。於是從家門口擴建出去的點心店也被保留了下來,一來因為時間早把店面和建築融了一,二來自狐貍來了後,這裡生意好得出奇,有些導遊還會大老遠帶老外上這裡來品嘗“正宗”傳統手藝,所以,也算是種文化保留吧。就是不知道那些人知道他們保留的其實是狐貍文化,會有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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