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真的只是為了看看們麼碧落。”忽然話音一轉，再次向狐貍的時候，外婆臉上突然收斂的表讓好容易回過神了的我微微吃了一驚：“老白家和稽荒家的人都沒來，你們搞的事兒吧。”

　　話一出口，周的人包括狐貍一陣沉默。

　　眼看著那雙之前還對狐貍微笑著的眼睛逐漸閃爍出些讓人不安的東西，不知道那到底意味著什麼，只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這片不大的空間裡悄悄開始了。而就在一秒鐘之前，這地方還是除了我之外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

　　“斯祁小姐說笑了。”片刻，狐貍沒有回答，開口的人是殷先生。

　　從狐貍出現開始他就始終沉默著，一雙盲眼漫無焦距地對著江風吹來的那個方向。這會兒因著外婆一句話再次開口，修長的手指輕輕著手裡那纖細的杖：“碧落是陪晚輩專程來祝賀您大壽的。”

　　聽他這麼一說轉過，外婆對著他點點頭：“是麼，話說回來，萬盛集團的殷會親自來看我這個老太婆，我還真是寵若驚。”

　　笑笑：“哪裡，這是晚輩的榮幸。”

　　“客氣了，殷先生，換一種方式我也未必會接什麼。”

　　“斯祁小姐多慮，殷某說過，這次來，只是為了慶祝您的大壽。”

　　“是麼，華盛頓的事算是你給我的壽禮麼。”

　　“呵……那純粹是個意外。”

　　“意外？靛，聽聽，整個房盤泡沫化震人家說那是意外。”

　　“，也許我們……”靛之後說了些什麼，我沒有聽進去。對於他們之間由最初看上去的融洽親切，到轉眼間電火石般的轉變。我看不，也聽不懂，也許他們是彼此間商場上的競爭對手吧，而狐貍這次突兀間的出現和參與其間，又是因為什麼，這卻是我想弄明白的。

　　只是狐貍什麼也沒說，臉上也沒有任何細微的表示，在外婆把話題一下子帶出之後。

　　靜靜點了支煙叼到裡，在他們說得客套又針鋒相對的當口，他轉走了開去。於是我趕跟了上去，跟在他的背後，看著他穿過那些談笑風生的人群，看著他穿過那些奢華的艙門和過道，看著他踏上船尾的甲板，和經過識的人招呼，攀談，然後再一個人煙，沉默。然後發覺，過那些觥杯錯的影看狐貍，狐貍不像是那只我所悉的狐貍。而他到底是誰，從第一眼見到他時開始，我就一直不斷地在觀察，可是越觀察越到害怕。正如那雙眼睛，很溫和很有禮，就像周圍那些風度翩翩的人們一樣，卻不是我想要的，它們讓我害怕，因為在我面對著它們的時候，我不知道這雙眼和這張悉的笑臉，它們到底屬於誰。

　　正如我不知道狐貍什麼時候開始染上的煙癮。

　　想著，正打算朝他走過去，這當口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慌得我心一陣跳，所幸周圍熱鬧沒被狐貍發覺我這裡的聲音，手忙腳在手袋裡一陣翻騰，半晌總算找了出來，拿起一一看，來電顯示是羅警。

　　當下轉匆匆走到一邊，我接通了手機：“喂，羅警？”

　　“寶珠，你怎麼不在家待著。”電話裡羅警的聲音聽上去有點嚴厲。

　　聽見他的問話我下意識回頭朝狐貍看了一眼，見他正和邊上走過的人攀談著，一時不像會立刻離開的樣子，於是把了低嗓音我道：“家裡死過人，所以我……”

　　“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取保候審時期，而且還是越規的。”

　　“我知道……可是……”

　　“這樣做對你將來上法庭會很不利。”

　　“可是我鄰居不是已經替我作證了嗎，我以為我已經沒事了……”

　　“在缺乏證和ＤＮＡ檢測送到我們這裡之前我都不能保證你能夠徹底和本案無關。”

　　“……好的，我知道了。”

　　“另外……”說到這裡忽然話音頓了頓，片刻再次傳出他的話音，只是不知怎的聲音聽上去有點躊躇：“寶珠，最近盡量不要太晚回去，特別是一個人的時候。”

　　“哦……知道了。”

　　“還有，得告訴你件事，有個便一直負責跟著你。”

　　“什麼？？”一聽這話立刻抬頭朝周圍一陣掃視，周圍人來人往，一瞬間因著他的話個個都看上去可疑了起來。

　　“聽著，別張，這只是我們例行的公事。”

　　“……可是為什麼要監視我，我一直在朋友家待著哪裡也沒去，今天是我外婆生日我才……”

　　“別激，這只是監護，不算監視。”

　　“有區別嗎？”

　　“，這是他的手機號碼，你記好了，如果有什麼急事你可以用這個去聯系他。”

　　“我沒殺人，我不需要被監視。”

　　“再說一次，這不是監視。”

　　“不是監視難道是保鏢。”

　　“呵呵，你可以當他是你保鏢。”

　　“可是……”

　　“總之記著我的話，別太晚回去，有事就打那位便的手機。”

　　“好吧……”答應了一聲，正準備掛電話，忽然哪裡有點不太對勁，因著他這種關心得有點可疑的囑咐。

　　作為一個負責我案子的警察，羅警可以實施對我的必要監督，但似乎沒理由連晚上該什麼時候回去都來幹涉我。會讓一名負責你案子的警察突然對你這麼“關心”，我想原因只可能是一個——那就是如果我獨一人晚回家的話會出什麼問題。而那問題是什麼？嚴不嚴重？卻從他話裡聽不出什麼來。

　　一瞬間有種的不安，於是我趕又補了一句：“羅警，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這件事，我們……”後面還說了些什麼，可是聲音隨即被手機裡一陣沙沙的雜音給吞掉了，忙換了個位置想找個訊號強點的地方，可連走了幾步，手機裡的雜音依舊不斷。這當口忽然聽見有人了我一聲：“寶珠，”

　　回頭看見靛站在不遠朝我招著手：“回去了，寶珠。”

　　我合上手機：“要走了嗎？可我還有點事。”

　　“什麼事？”

　　“我想和……”邊說著話邊迅速朝狐貍站的那方向看了一眼，隨即沉默。

　　“什麼事。”走到我邊，靛又問。

　　“沒什麼。”再朝那方向看了一眼。之前只站著狐貍一個人的圍欄邊，這會兒有不人站在那邊看著江邊的風景，而那些憧憧的影間，惟獨不見狐貍的，他不見了。

　　會不會是回去找那個殷先生了？或者我外婆。

　　有這可能。

　　但我不敢過去確認，怕確認下來發覺他又消失了，和那會兒在火車站上時一樣。於是搖搖頭：“回去吧，靛，我們回去。”

　　車開在高速公路上，飛快，以至臉被風吹得沒了覺。後視鏡裡靛第三次看向我，我裝作什麼都沒有察覺，只是側頭看著窗外。

　　“很累麼。”繞過一道彎，他開口。

　　我搖搖頭：“還好。”

　　“看得出來今天你過得並不如我所期的那麼開心。”

　　“你期是什麼樣的。”

　　“期……”他笑笑：“其實本來希能給你個灰姑娘似的夜晚，這也是我連夜趕出那雙鞋子給你的目的。”說這番話時他一直注視著前面的道路，話音似笑非笑，所以我也不知道這話到底是真的，還是僅僅為了打破車裡沉悶而作的調侃。

　　“為什麼……這樣期。”

　　“我每個作品都有它一個故事，這雙鞋的名字正好水晶。”

　　“呵呵靛，你這麼浪漫。”

　　“不喜歡？”

　　“喜歡。哪有孩子不希自己是灰姑娘。”

　　“那就好。整個晚上一直看你有點心思的樣子，我以為你不喜歡。”

　　“啊，只是有點累而已。而且，”低頭了腳，兩只腳在地上走得已經發黑了，在靛鋥亮的皮鞋邊灰頭土臉：“把你那雙漂亮的鞋子給弄丟了，鬱悶。”

　　“是麼。”回頭迅速瞥了我一眼，他又笑：“如果現在這麼一副沒打采的樣子是因為它們，那就幹脆把它們丟得更徹底一點，鞋子做出來是為了讓人快樂，不是讓人沮喪的。”

　　“好吧，那就把它們丟得更徹底點。”

　　“這就對了。”

　　溫和的話音讓堵在我心髒口一些石頭般的東西似乎消退了一些，坐了坐正，我收回視線看向他的臉。他依舊專注在前面的道路上，目不斜視的樣子，路燈閃過他的側臉在了影裡，有那麼一瞬看起來和某人有那麼些許的相似。而曾經也是這樣忐忑鬱悶地坐在某個人的右手邊，某人開著車，我在邊上看著他的臉。所不同的，某人從不會用這樣的話來安我，除了不停的打擊和調侃，正如我一直而來對某人所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