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媽媽心底善良,也忍不住嘆氣道:“唉,也是個可憐的孩子,都是康家的不好。”
5樓
“祖母常說,點滴之恩可活命,舉手之德能再造。就當是爲了孩兒積德罷。”
明蘭慢慢著隆起的肚皮,臉上滿是慈;康兆兒的嫁妝就從自己的私房錢裡出吧,自己勤儉持家,小心持,省下來的第一筆銀子,希能用在有意義的地方,幫助一個自自尊的孩開始一番新的人生。
怔怔出神片刻,明蘭回過神來,肅對崔媽媽和丹橘道:“吩咐下去,兆兒的事誰也不許議論半句,今晚給換丫鬟裳,送出府去後,依舊當在一般。細怎麼辦,咱們再小心商量,要的是,把這院裡的給把嚴實了。”
丹橘和崔媽媽認真應了。
嘉禧居外,有幾個小丫頭依著林木花石窺探往裡窺探,直到天漸暗,一個丫頭快跑而去,不一會兒到了萱芷院,快步進屋,在向媽媽耳邊一陣嘀咕,然後向媽媽領著進去稟報。
“如何?”太夫人從榻上直起來,目銳利。
那小丫頭低聲道:“那兒門森嚴,一直用晚飯了,我們才略得了些消息,說那位康姑娘鬧的厲害,不過已搜出了把剪子,如今關著呢,專人看守。”
太夫人綻出一抹滲人的笑:“不單非得剪子不可,柱撞頭,哪個不?”
向媽媽小丫頭出去,回來後,正聽見太夫人仰臥在羅漢牀上自言自語的發笑:“倒該謝常嬤嬤,若非一通胡沁,把人氣狠了,康家老爺要面子,那康王氏還未必豁的出去呢。”
“夫人這些日子也累了,如今且寬心幾日歇歇。”向媽媽笑道,一邊替太夫人扶正靠墊。
太夫人剛寬了外裳,忽問道:“康姑娘這般鬧騰,那老二媳婦就沒什麼舉措?”向媽媽想了想,道:“旁的也沒什麼,只適才門房套了輛馬車,直往盛府去了。”太夫人立時笑出了聲:“還真當三頭六臂呢,還不是得回孃家搬救兵!”
一個茶盞重重的被摔在地上,碎瓷四濺,裡頭粘稠的琥珀打溼了鐵鏽紅的薄絨氈毯,廳堂裡的丫頭婆子俱是低頭垂肩,屏聲斂氣。
“這事你到底知不知道!”盛老太太臉沉,拄著烏木雲頭杖巍然而立。
王氏手足無措,連聲辯白:“怎麼能…怎麼能…兒媳全然不知此事。”比竇娥還冤呀。
“都是你那好姐姐!一副狼心狗肺,沒半分正經太太的模樣,上攏不住丈夫,下管不好兒,閒了得空便拿妾室庶子出氣,除了求告孃家兄妹,還能有什麼本事。尖利牙,刻薄歹毒,合該送祠堂家法!”盛老太太吃了康姨媽的心都有,罵的極不客氣。
王氏聽的不大耳,忍不住替姐姐辯了兩句:“不是說,是顧家太夫人瞧上兆兒的麼?也不是姐姐有意的……”越來越輕,最終在盛老太太嚇人的目中住了。
“真不知所謂!你也是當家主母,誰家閨是攤板上的豬,但凡看中了就拿
“真不知所謂!你也是當家主母,誰家閨是攤板上的豬,但凡看中了就拿去送人做妾!康家幾輩子的臉都丟盡了,縱是再厭惡庶,也不該這般糟踐!什麼心思,不過是打量著自己的兒都婚配好了,便放開手腳胡作非爲!”盛老太太重重擊案。
王氏被罵的臉上發臊,卻又無可辯駁,不敢回,卻聽盛老太太話鋒一轉,懷疑的瞪著自己,高聲喝道:“你真不知?別是你和一道穿通的罷!”王氏慌張的連連擺手:“請娘明鑑呀,兒媳確然不知的!我素來將明蘭與如蘭一般看待!”
盛老太太緩了口氣,忽指著王氏道:“你,去尋你那黑心腸的姐姐,跟把話說清。不論有什麼打算,這事咱們不樂意,若還要盛家這門親戚的,就趕打消念頭!”
王氏嚇了一大跳,心中極不願意:“這,這…不妥罷。納妾本是常事,就算姐姐做錯了,事已至此,就將錯就錯吧…”
烏木雲頭杖重重拄在地上,亮的水磨青磚發出刺耳的聲音,盛老太太開口就罵:“適才你還說拿明蘭當親閨;若這事落在華蘭和如蘭頭上,你也是這般!”
王氏張口結舌,盛老太太瞇起眼睛,威嚴的瞪視:“文家親家母幾次要給姑爺納妾,你是怎麼去吵的?華蘭和袁姑爺剛好了幾日,你就攛掇華蘭趁早收拾那幾個小的。你很當我人老糊塗!你若不去,我就自己去,把的那些醜事歹事完外頭一抖,看誰氣!”
“娘,別,別,我去,我去還不麼!”王氏辯駁不得,只得應了。
“那你還不快去?!”
王氏愕然:“這會兒就去?天已暗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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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老太太一個刀眼過來,罵道:“你姐姐一有要事,別說這會兒,就是三更半夜也來敲過盛家的門。怎麼,來得,你就去不得了!”
王氏無奈,只恨姐姐多事,害的自己平白被訓了一頓,當下便收拾妝容,驅車前往康府。
康府坐落於皇城東段近側,論地段,論佈局,論規模,俱強過盛宅許多,高高的門樑,開闊的飛檐,以十八種不同的凸刻浮雕,從門口的青石磚地面一直到裡頭,共有九百九十八隻蝙蝠,一切都象徵著康家當年的輝煌。只可惜,家僕懶散,門庭冷落,已不復當年派頭。
婆子引著王氏一路往裡走去,直到主屋院裡,只見康姨媽剛要用晚飯,兩旁站著好些丫鬟婆子,一個打扮富麗的婦人正給康姨媽佈菜。
康姨媽早知王氏遲早要來,只沒想來的這麼快,心裡一思忖,料想是明蘭心慌意,沒了法子,不由得心裡大是痛快。王氏子急,一待康姨媽屏退了衆人,就噼裡啪啦一頓述說,誰知康姨媽慢條斯理的吹著茶碗:“我當是什麼要事,原來是這樁呀。”
王氏大急,強自著聲音:“姐姐到底什麼打算,這不是害妹妹麼!”
康姨媽慢悠悠的笑答:“怎麼是害妹妹,這是在保你富貴平安!”
“這,這話怎麼說?”王氏糊塗了。
“你那顧家姑爺如今聲勢日漸煊赫,眼瞧著將來富貴無邊,以後連帶著你家也能沾。可你也不想想,那位金貴的顧侯夫人和不和你一條心?”
王氏遲疑道:“自小在我眼前大的,我待不薄,如何不一條心。”
康姨媽冷笑一聲,鄙薄著角:“若真一條心,敬你,尊你,前兒個就不會說也不說,就把你給的丫頭攆出去了!”
“…那彩環是姑爺自己攆的…”王氏聲音輕了許多。
“你就蒙自個兒罷。若不是挑唆著,老爺們能想到這個?!”
康姨媽喝了口茶,繼續鼓三寸不爛之舌:“這才進門幾日,將來待站穩腳跟,還能把你放在眼裡?!只跟你婆婆好,以後你在盛家,只怕越來越直不起腰來!”
“不會罷……”王氏越說越沒底氣,忽的想起一事,連忙道,“難道你家兆兒就跟你一條心了?也不是你生的呀。”
“不怕。”康姨媽得意一笑,“親孃在我手裡呢,我往東,不敢往西!”
王氏眼神一亮,心裡開始搖,康姨媽見此形,又加上幾把柴火:“小婦生的丫頭就該教訓教訓,沒的忘了自己的份,還真以爲飛上枝頭做凰了?!經此一事,無論兆兒能否有出息,那死丫頭定會老實些,你的話必會更管用的。”
“那我怎麼去回話呀!我婆母可不好對付。”王氏想起盛老太太就頭皮發麻。
“這有什麼。你回去就哭,說你怎麼求我我就是不肯。大不了我不上你家的門,你來我這兒便是。”康姨媽毫不在乎,“把什麼都往我上推,說到底,還能休了你不。”
“那…還有我家老爺呢?”王氏頭皮又是一陣發麻。
康姨媽臉上出現一種極端憎惡的神:“男人,不就那麼回事兒麼!你還真信‘夫妻恩義’那一套。”這次王氏不大同意了,肚裡暗道:你自己和姐夫鬧的幾乎夫妻反目,和盛紘可還時不時能溫存上幾回呢。
不過此時此刻,盛紘卻一點也不溫存。他一回了府,便被急急去了壽安堂,聽得盛老太太把事經過說了個清楚,他當先便青了面孔,沉聲呵道:“真是愚不可及的婦人!”
也不知他罵的是自己老婆,還是連襟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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