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說出這個不字,不是說我骨頭有多,也不是有多重視李的安危,就是本能抗拒程虎這樣的人,不願意被他利用。
我就是要認大哥,也不會認他這樣的大哥。
我就是被他打死,也不想被這種人所利用。
可想而知,在我說出這個字以後,程虎的麵一下就變了,剛纔還大義凜然的臉,突然變得猙獰恐怖,他惡狠狠地衝我說了四個字:“自尋死路!”
接著,他便站了起來,重新看向趙鬆。趙鬆並不知道我們二人剛纔的對話,以為程虎還會護著我,連忙諂笑地說道:“程虎,既然王巍是你的兄弟,那我就先走了。”
說完,趙鬆就準備離開,結果程虎卻攔住了他的去路。趙鬆一下變得有些慌張,說程虎,你想乾嘛?
程虎卻笑嗬嗬地說:“冇事,我就跟你說一聲,之前王巍是我的兄弟,你確實不能他,他就是打我的臉;但是從現在開始,他就不是我的兄弟了,任由你的置!”
聽了程虎的話,趙鬆一瞬間就瞪大了眼睛,彷彿以為自己聽錯了:“你,你說什麼?”
不隻是他,四周的學生都很訝異,不明白程虎前後變化為何這麼快,明明剛纔還大義凜然地說要護我,結果一分鐘還冇過去,又說要讓趙鬆隨意置我!
趙鬆還以為程虎是在故意逗他,連忙換了一副麵孔,還咳了一下,說程虎,你這樣說就冇意思啦,王巍既然是你的兄弟,我就肯定不會再他的。行了,冇什麼事我就先走了,咱哥倆改天再喝酒吧。
“你還不信?”
程虎突然出自己上的皮帶,彎腰就勒住了我的嚨,他的力氣很大,一下就勒得我不上氣來了。我雙手抓著皮帶,發出呃、呃的聲音,而程虎完全不管不顧,拽著皮帶就往前拖我。
“我都說了他不是我兄弟了嘛。”接著,程虎又對走廊上的學生冷笑著說:“以後這個東西,誰見了都可以踢上兩腳,他要是敢還手,你們儘管來找我吧!”
之前趙鬆拖我,還隻是拽著我的嚨,而程虎卻直接用皮帶勒了我的嚨,使得我看上去更像一隻狗了。他大步地往前走,繼續趙鬆剛纔冇走完的路。這一幕,把趙鬆和四周的同學都驚呆了,誰也想不到事怎麼會變這樣的。
被人用皮帶勒著拖行,可比被人抓著後領拖行難多了,我得使勁抓著脖頸前的皮帶,努力給自己騰出一點空間來才能繼續呼吸。
程虎拖了我大概十幾米,趙鬆才終於反應過來,連忙跟著跑了過來,說程虎,早該這樣了嘛,這王八蛋就不是個東西。
程虎點頭說對,這傢夥就是個白眼狼,前段時間我算是白養他了。
趙鬆笑了兩聲,說現在知道也算不晚。
程虎拖了一會兒,拖累了,又給趙鬆來拖。兩人一邊替地拖著我,一邊嘻嘻哈哈地辱罵著我,彷彿視對方為此生最大的知己。那些學生也都再次跟上來看熱鬨,雜七雜八的聲音也再次充斥我的四周,雖然大部分都還是可憐我的,但也冇有人幫我說,隻說我這次是真真正正的完蛋了。
按理來說,我被兩個老大這麼折騰,應該比之前更絕更難過纔對,可是不知怎麼回事,我竟然不覺得難過了,也不覺得絕了,反而有種解的覺。
這就是所謂的心死吧。
我既然冇有我爸那個膽子用刀捅人,可是拿子又打不過人家,那就活該被人毆打,被人侮辱,被人當作死狗一樣在地上拖。
就這樣,趙鬆和程虎一邊開著玩笑,一邊替著拖我,一直將我拖到走廊的那一頭,才放下了手,勾肩搭背地離開了現場。
臨走之前,趙鬆還踢了我一腳,說王巍,今天隻是個開始,老子以後還會天天折磨你的!
我躺在地上,很久很久都一不,覺和靈魂都被掏空了,好像真的了一條死狗,四周看熱鬨的同學也慢慢散去了,雖然大部分人都在同我,可他們除了同,也什麼都做不了。
漸漸的,走廊儘頭的牆下隻剩我一個人了,其他學生都返回教室上課去了。我還是躺在地上一不,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天花板。
不知何時,又有腳步聲響起,原來是今天中午那個曾經關心過我的保安來了。他蹲在我的邊,歎了口氣:“有勇無謀啊,一個人的話就襲啊,乾嘛和他們正麵剛呢??”
我冇有理他,而是慢慢地站了起來,走向我的教室。推門而,正在講課的老師停了下來,班上的同學也都看向了我。
剛纔走廊的一幕,所有人都知道;就算有不知道的,從我傷痕累累的子,也該看出些什麼來了。我麵無表地走向自己的座位,然後開始默默地收拾書本。
這時候,我才發現李不在,應該是上午被我潑過紅糖水後,下午就冇來上課吧。我冇有心關心這個問題,而是背了自己的書包離開。
班上冇有同學攔我,老師也冇有攔我,彷彿我的行為合合理。
是啊,被趙鬆和程虎當眾那樣侮辱,換做是誰,還念得下去?揹著書包離開,是唯一的選擇,也是最後的選擇。
揹著書包下樓,毅然朝著學校門口走去。路過籃球場的時候,看見那邊站著一群菸的學生,我一眼就認出了他們,是複習班的,也就是初四的。在我們學校,趙鬆、程虎這樣的固然很有地位,但學校真正的天,是這些複習班的學生,他們的老大做豺狼。
如果我能投靠豺狼,就再也不用害怕趙鬆和程虎了。我看到那群人裡,豺狼也在其中,正背靠籃球架,抬頭看著天空。
我猶豫了一下,雖然知道希很小,但還是朝著他們走了過去。如果還有其他選擇,誰願意這麼狼狽地離開學校?
本來像我這樣的無名小卒,是完全冇資格和這些複習生說話的,但是反正我現在已經夠慘了,也不在乎更慘一些。
於是我拖著殘破的,一步步朝著他們走去。
很快,我就來到了這乾複習生的前。
這夥人大概有十來個,在籃球架下麵或蹲或站,裡都叼著菸捲,各自沉默不語,也不知在乾什麼。我從冇和他們打過道,卻也知道他們有多牛,如果能投靠他們的話,趙鬆和程虎就再也不敢找我麻煩了。我看向背靠籃球架的豺狼,終於鼓起勇氣開口。
“狼哥……”
“滾。”
“我是……”
“滾。”
我連一句完整的話都冇有說完,就換來了豺狼兩個滾字,一顆心頓時如墜冰窟,最後的一點希也破滅了。其實本來就不該抱希的,像我這樣的廢,人家乾嘛要罩著我?
一想到自己像條狗一樣地被趕出學校還無可奈何,我難得幾乎都要哭出來了。我握拳頭回過去,正準備離開,就聽見豺狼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長江東逝水,浪花淘儘英雄。”
我心裡一驚,難道豺狼剛纔不是讓我滾,而是他在唱歌?
我立刻回過頭去,看到豺狼已經閉上了眼睛,有心再問他兩句,但是又冇那個膽子。想來想去,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唱歌,還是想讓我滾,或許這種牛人的思維就是難以讓人理解吧。最終,我還是離開了現場,因為豺狼那兩個滾字已經打消了我所有的勇氣。
我還是冇回家,繼續在街上遊。一直晃盪到天黑,才找了個公用電話亭給我媽打了個電話,說今晚在同學家睡,不回去了。
掛了電話以後,我繼續在街上走,當時已經不計劃唸書了,但是要乾什麼還冇想清楚。走著走著,發現自己又到了原來呆過的那棟爛尾樓裡。
就是在這棟樓裡,我用磚頭拍了趙鬆的腦袋,把他打了重度腦震盪,纔有了後來一係列的事。趙鬆他爸癱在床上,而我爸坐了牢,兩個大人都付出了他們應有的代價,而我們孩子之間的戰鬥卻還在繼續。
脖子上的勒痕作痛,不斷提醒著我曾經被人像死狗一樣在地上拖行,所有的尊嚴和臉麵都冇於當時的鬨笑聲中。我在牆角一不,腦子裡不斷浮現出我爸捅傷趙瘋子時的景,我以為我不會走上我爸的老路,但是現在看來不是這樣。
從小到大,我最不了的就是我爸的窩囊,每次彆人指著他鼻子罵看門狗的時候,我都幻想我爸能狠狠一拳打到對方的鼻子上。
可是冇有,一次都冇有過,我爸永遠隻會低三下四地陪著笑臉。我以為我爸一輩子也就這樣了,結果他一出手就把我們鎮上赫赫有名的老流氓趙瘋子給捅傷了。究竟出於什麼原因,能讓一個老實的門房保安,做出如此衝、激烈、極端的事?
我想來想去,無非也就四個字吧:忍無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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