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思嫻是紅著眼眶離開游艇的。
雖然不是權貴人家出生,也不算天之驕子,但自小校花當到大,追求者沒斷過,偶爾一些風言風語也有,卻也從來沒有人這麼辱過。
什麼“給你個機會”,什麼“真是巧啊”。
把當什麼人了?
如果當時不是傅明予立即轉走了,如果不是顧慮到這是卞璇老板的宴會,如果不是四周圍繞的都是外國人,阮思嫻一定會當場把手里的酒全潑在傅明予臉上。
可惜現在一切都是空想,錯過了最佳時期,阮思嫻自知跟傅明予這種傻怎麼解釋都沒有。
走!
立刻走!
阮思嫻不了這委屈,決定離開世行,離開傅明予的掌權范圍,不再留在他的公司下面像個傻一樣繼續討生活。
酒店里面配置了電腦,阮思嫻打開word就開始寫離職申請。
期間司小珍打來,阮思嫻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你還問呢!就因為這事兒我臉都丟完了,我不干了,我現在就辭職!”
司小珍被阮思嫻的怒火燒得暈頭轉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聲音一下子哽咽起來。
“你、你怎麼了呀?我是想跟你說不用送信了,我有新的出路了。”
阮思嫻扶著額頭,頭發薅得七八糟,抬眼看見電腦屏幕上的“離職申請”四個大字,終于冷靜下來。
不該遷怒司小珍。
電話里,阮思嫻也沒在意司小珍所說的新出路是什麼,滿腦子都是傅明予,拍了拍口,盡量平靜地把這兩天發生的事告訴司小珍,并且激辱罵傅明予十分鐘,用上了腦海里能想到的所有貶義詞。
司小珍聽完,久久回不過神。
“他、他怎麼這樣啊?”
“我怎麼知道啊,有病吧!”
司小珍沉默了一會兒,又說:“他可能是遇到太多這種人,所以也誤會你……”
“那就該我氣嗎?我不管,我要辭職,我現在一想到他都無法呼吸!”
電腦那頭的氣氛十分抑,過了許久,司小珍說:“我跟你一起離職,今天我舅舅給我打電話了,商飛那邊……”
后突然響起陌生的手機鈴聲,阮思嫻立刻回頭,看見江子悅站在后,原是愣怔地看著,因為鈴聲突然響起,神頓時張無措,立刻低頭去按手機。
不過只是這一瞬的慌,再抬頭時,江子悅的表已經恢復如常。
“額……”江子悅說,“我剛剛開門,你沒聽見。”
意思就是剛剛阮思嫻跟司小珍說的話,全都聽到了。
“回去再跟你說。”
阮思嫻掛了電話,回頭看著江子悅,不知道該說什麼。
江子悅似乎也有些尷尬,埋頭進衛生間洗了個手,出來又整理自己的東西,一句話沒說。
阮思嫻想,反正事已至此,要辭職的事也瞞不住,便沒有多管。
但江子悅終歸是沒有憋住,在床上一邊疊服一邊說:“你真的要辭職嗎?別沖,再考慮考慮。”
話說得誠懇,但是阮思嫻也沒聽出多重的緒,就像固定句式的挽留一樣,只是說說而已。
于是阮思嫻只是搖頭,說已經想好了。
果然,江子悅也沒再多問。
阮思嫻繼續寫離職申請,桌邊的燈亮到了凌晨兩點。
回程的航班在兩天后起飛,到達江城時,天氣不太好,濃霧層層,許多飛機在上空盤旋不下。
此時已是清晨,附近的農田開始蘇醒,三三兩兩的農民扛著工在田埂上慢悠悠地走著。
四周的高速車水馬龍,機場大門的警指揮得出了汗。
出發層的口排著長隊,路上堵車的人拖著行李箱在值機口狂奔。
濃霧散去,一架架飛機終于緩緩降落,匆忙行走的機務引領著飛機準停穩。
江城國際機場一切如故,坐落于機場旁邊的恒世航空總部也繁忙依舊。
鮮亮麗的空姐們拉著飛行箱在世行與機場之間穿梭,笑語不斷,每天如此,但翻來覆去聊的都是那些陳年舊事。
直到一周后,大家聽說乘務部四部的阮思嫻離職了。
據說走得很果斷,甚至沒等到一個月的接期,賠了一筆違約金,年終獎也不要了,當天就搬離了乘務部的員工宿舍。
和一起走的還有的好閨司小珍。
不過大家的關注點都在阮思嫻上。
年輕貌,幾個月前才登上了世行的報刊,為封面乘務,一時風頭大盛,私下戲稱是“世航之花”,好些單的不單的機長都頻頻對示好。
事業上也正于上升期,飛行任務優秀,王樂康一直欣賞,在提離職的時候還說要破格升為乘務長以挽留,但還是走了。
人事流程很快就下來了。
傅明予的書提了一,“那個阮思嫻辭職了。”
傅明予翻閱著桌前的文件,“阮思嫻是誰?”
“就是那個……”書咳了下,“飛機上給您送了三次咖啡的那個空姐。”
傅明予的作沒有任何的停頓,半指厚的文件讓他沒有閑工夫搭理這些事。
不過片刻后,他還是笑了下。
“因為那天去酒店撲了個空,所以不了刺激?”
書聳肩,大概是吧。
誰知道呢。
反正平時傅明予見多了這樣的人,而他連這個空姐什麼都不知道。
而且那天傅明予喝了酒,若不是這樣,阮思嫻只怕是要被王樂康直接炒掉。
傅明予沒再說話,示意書可以出去了。
這時胡特助拿著一摞文件敲門進來。
“ACJ31采購合同最終版出來了,我已經看了三遍,你這邊再看看。”
文件放在傅明予桌前,比剛剛那一摞足足厚兩倍。
畢竟是飛機采購,并非以蝦釣鱉的買賣,這影響著恒世航空未來的發展。
也正是因為ACJ31的大量采購計劃,這個自主研發的新型客機未來將逐步占領恒世航空的機隊,相應對其他機型的飛行員需求量會大量減,傅明予才決定取消部招飛的飛揚計劃。
機隊改革在臨,恒世航空高層忙得腳不沾地,而“阮思嫻”這三個字,便如同的臉一樣,只在傅明予的腦海里短暫地存在了一會兒。
稍縱即逝,雁過無痕。
但不代表其他人對阮思嫻的離開沒有興趣。
有人說跳槽了,北航給了更好的條件。
可是沒道理啊,只是一個空乘,不至于讓別人來挖。
有人說被求婚了,辭職回去做全職太太了。
還有人說轉行了。
眾說紛紜,誰也不確定,也有人微信問原因,說是想換個環境,可是大家都不信。
誰換環境會走得這麼急啊?
直到幾天后有人在倫敦看到了阮思嫻跟岳機長在著名的玻璃餐廳吃飯。
大家想,肯定是跟岳機長在一起了,所以急不可待地去了英國。
但是這個看似合理的說法立刻就被打破,真實原因終于流傳出來了。
原來是阮思嫻在飛機上試圖勾引傅總,失手后在倫敦死纏爛打,傅總不堪其擾。
在乘務部大力治理“象”的時候出了這個事兒,阮思嫻也是頭鐵,恃生,可惜人家不買賬。
所以在自己被開除之前先提出離職以保存面。
大家都相信這個說法,因為是那天的乘務組傳出來的,細節都有,真實很高。
有人嘆息,阮思嫻要是心氣底一點,找個年輕機長,年薪百萬,平時還能跟飛自己男朋友的航班,比起普通人也好很多了啊,多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為什麼就偏偏盯著豪門夫人的位置。
但議論歸議論,平時工作這麼忙,大家都忙于生計,過了幾周,便只剩乘務四部的人偶爾聊起此事。
再過幾周,便只有和阮思嫻較的人會說起此事。
再后來……“阮思嫻”這個名字便只存在于恒世航空存放過期期刊的資料室里。
年復一年,機場旁邊的稻田了三次,一大片田地被開發,延為跑道。
恒世航空的人員新舊更替,偶爾有乘務長和機長聊天的時候會提起“阮思嫻”三個字,底下的乘務員一臉懵,他們在說誰?
再后來,翻過第三個年頭,連乘務長們也不怎麼提阮思嫻了。
阮思嫻在最風的時候離開,卻沒想到名如泡沫一般,很快便消散在浪里。
在這三年,恒世航空部發生了很多變。
董事長逐漸放權,如今只掌控著恒世金融航空租賃公司的事,而董事長兩個兒子,大的那位掌握業務部,同時對接海外業務。小傅總傅明予羽翼漸,當初董事長專門把副總待遇的胡特助派去輔佐傅明予,如今也不需要了,胡特助歸原位,由傅明予一人把持著各個業務支撐部門,時任運行總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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