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留李岐僵著備煎熬。

過來的帶著些微涼意，偶爾相的更是膩溫涼，如同一塊上好冷玉，細膩，手冰涼，被他捂在懷里，逐漸染上他的溫。

李岐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忽略那旖旎曖昧的錯覺。

……

葉云亭前所未有地睡了個好覺。

他有寒的病，每到冬日里手腳總是冰涼。從前在國公府時，季廉總會給他暖兩個湯婆子放在被褥里，睡覺時他腳下暖著一個，懷里揣著一個，便能一夜好眠。

但自從來了王府之后，天氣一日比一日冷，湯婆子沒了不說，為了瞞天過海，他還故意凍染了風寒，這短短幾日里，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

唯有昨晚他難得睡得香甜。

葉云亭自夢中醒來，愜意地嘆了一口氣，方才自暖和的被窩里探出頭，想看看是什麼時辰了。若是還早，他大可再多睡一會兒。

只是這一，卻到了熱乎的。

“！！！”

葉云亭一驚，混沌的思緒頓時便清明了。他瞪大了眼睛，驚恐地側過臉，恰與察覺靜看過來的李岐視線撞了個正著。

李岐定定看他幾息，表變幻莫測：“醒了？”

“……？”葉云亭遲緩地眨眨眼，睫羽似蝶翅戰栗，他瞅瞅李岐，余再往左邊一瞥，待看見另一邊空了大半的床榻，以及卷做一堆的被褥時，白生生的耳朵便染了火辣辣的紅。

他蜷了蜷腳趾，小心地往后退了一些，眼睛左右飄，尷尬地笑了笑：“醒了。”

李岐看著他染了紅的耳朵，和四游移不敢與他對視的眼睛，大半夜未眠堵在口的郁氣便盡數散了。他“嗯”了一聲，好整以暇地瞧著葉云亭，緩緩開了口：“那就勞煩大公子給我拿一套干凈中來。”

“怎麼要更？”葉云亭下意識問。

明明昨晚泡完藥浴時換了干凈中。

李岐凝著他，似笑非笑：“兩人一起睡有些熱，出了汗。”

昨晚葉云亭剛拱進他的被窩時，上涼冰冰很是舒服，倒是正好解了熱。但后頭時間長了，葉云亭上越來越暖和，反而是李岐藥力影響，很有些躁熱，煎熬半夜，出了滿的汗。

本是隨口一問，沒想到得到的答案人無地自容。葉云亭這回連臉頰都紅了，驚一般從床上彈起來，匆匆套上鞋子就往外跑：“我這就去給你拿。”

季廉聽見靜從外間抬頭來看，見他就穿一中站在柜前胡翻找，便忍不住念叨起來：“爺你病還未好，怎麼又不披外袍跑？！”

葉云亭頭也未抬：“知道了知道了，馬上就穿。”

他借著柜的遮擋，用冰涼的手給滾燙的臉頰降溫。

李岐好意將床榻分他一半，結果他卻得寸進尺鉆了人家的被窩，實在是太過逾越了。

再一聯想到兩人名義上的關系，更覺得尷尬至極。

雖然雕花大床很舒服，但他今晚還是在羅漢床上睡吧！

捧著中磨磨蹭蹭地回去，葉云亭將中遞給李岐，抿了抿，還是垂著眼眸解釋道：“我睡相不太好，昨晚的事王爺莫要介懷。”

李岐接過中，瞧他一眼，眉尾微不可查地了：“天氣冷，屋里又沒有炭火。你若怕冷，想與我一也無妨。”

葉云亭聞言，心說我也不是想與你一，只是睡著了無意所為。

但轉而想到那暖烘烘的被窩，又不得不屈服了，罷了，若是可以，還是很想一的，畢竟真的很暖和。

不過他也就是心中想一想罷了，上還是道：“我風寒未愈，今晚還是去外間和季廉一吧，免得將病氣過給了王爺。”

李岐聞言眉尾輕挑，抬眸瞧他一眼，卻到底沒有再多言。

……

一夜好眠之后，葉云亭的風寒已然好了許多。

但對外他還是得裝得病懨懨的，一碗接著一碗喝藥。好在要如此遭罪的并不是他一人，李岐也要同他一起喝藥——除了三日一次的藥浴，他還要每日三次服湯藥。

季廉為了掩人耳目，兩人的藥都是混在一煎，是以兩人喝藥也是一起喝。

每次葉云亭被苦湯藥折磨地作嘔時，再看看李岐面不改將一碗黑乎乎的湯藥灌下去，就覺得自己也不是那麼難了。

畢竟永安王的湯藥聞著味兒都覺著比他的苦。

如此過了兩日，葉云亭的風寒幾乎大好，只是到底還是了損，臉看著依舊白慘慘的，沒有半點。

這日飯后，葉云亭裹著厚實的棉袍，懷里揣著季廉托婢買回來的湯婆子，與李岐商議如何將上京訊息盡快傳往北疆。

葉云亭一直惦記著昏迷那日的夢境，并且懷疑那曾是上一世真實發生過的事。所以自病愈之后，便一直思索著如何避免慘劇發生。

因為他染病需要抓藥，季廉被允許五日出一次王府。如今已經過去了三日，后天季廉便可以再出府一趟，屆時他便可以同李岐的人取得聯系，讓他們想辦法盡快將信送往北疆。

但如今難就難在，李蹤防范甚深，已經暗中切斷了所有能往北疆送信的渠道。李岐的人很可能本尋不到機會去送信，又或者等信送出去時，已經遲了。

葉云亭總覺得不能一味地被等待，他們得想辦法避開皇帝耳目，盡快將信送出去。

“京畿三州隸屬云容都督府，各路關口驛站都是李蹤親信，此時去往北疆的道上必定關卡重重，我的人很難瞞過他的耳目。”李岐手指劃過輿圖上陸、冀、中三州，語氣微沉：“若是冒險派人喬裝打扮，自中州轉道樊州，再經加黎州往西遇州去，倒是可行，但繞道路途遙遠，時間會多出一半有余。”

“遲則生變。”葉云亭盯著輿圖沉思：“沒有法子瞞過李蹤耳目嗎？”

李岐搖搖頭，虎落平被犬欺。若是有法子，他的信也不至于到現在還未送出去。

葉云亭單手撐著下頜，擰眉陷焦灼之中。

倒是沏茶的李岐忽然側耳，聽了一陣后，面古怪道：“外面似有人在你。”

那聲音中氣十足，穿重重屋檐，傳到了李岐耳朵里。

“誰我？”葉云亭疑。

他探頭喚外頭的季廉：“可有人喚我？”

季廉聞言側耳聽了聽，竟仿佛當真有人在爺的名字，他說了一句“我出去看看”，便推門去了外頭。

到了院子外面，那喊的聲音便愈發清晰，一聲聲著“葉云亭你給我出來”“你當了王妃便真以為自己飛上枝頭了，竟連家也不回”云云。

季廉越聽臉越古怪，這聲音……像是二公子葉妄的。

國公府的二公子葉妄，自小驕縱頑劣，被殷夫人千萬寵地捧在手心長大，如今十六歲，已經是這上京城里赫赫有名的紈绔子了。斗走狗，青樓酒肆，沒有他不干的事，沒有他不敢去的地兒。

二公子葉妄與大公子葉云亭，在國公府里生生活了兩個極端。

葉妄正應了他的名字，仗著國公府與殷家的勢，活得膽大妄為；而葉云亭偏居國公府一隅，無人問津，連國公府的大門都未出過幾回。

但偏偏這位驕縱任的二公子，從知道他還有個大哥之后，便常常喜歡來尋葉云亭的晦氣。

葉云亭脾氣好，也不得罪他惹麻煩。從前在府里時，每每遇見他來尋麻煩，都只順著他。但每每這時，葉妄總是更加惱怒，莫名其妙地發一通脾氣后，便怒氣沖沖地離開。

待下一回再來，又會再如此重復一遍。周而復始，樂此不疲。

季廉還以為來了王府，總算可以躲開這尊瘟神，但沒想到葉二公子如此膽大妄為，竟然鬧到了王府大門口來。

第11章 沖喜第11天

門口的守衛當然不會放葉妄進來，若是尋常人敢來鬧事，一番威恐嚇直接趕走就完事了，但齊國公家的小霸王上京城誰不識得？如今他在王府門口罵罵咧咧，守衛除了不敢開門放人進去，旁的也不敢放肆。只能苦口婆心地勸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