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辰這孩子,從小就很崇拜花將軍,還說想做跟花將軍那樣的英雄。”林妃笑著瞥了自家兒子,希他能說句什麼。
“哦。”在林妃的瞪視下,四皇子面無表地“哦”了一聲。
花琉璃:“……”
真是濃烈的崇拜之呢,只是表現得不那麼明顯,沒看出來而已。
林妃似乎早就習慣了兒子的行為,臉上的笑容半點不變:“這孩子從小就不說話,也不知道他聽了誰說的謠言,說將軍就該滿臉嚴肅,不能有太多表,一不小心就養了這種病。”
花琉璃不敢置信地看著林妃,沒想到在睜著眼睛說瞎話這條道路上,林妃竟然是個高手,這種故事都編得出來?
你兒子面無表,跟將軍們有什麼關系?
雖然這個鍋又大又亮又圓,但將軍們不想背啊。
“林妃不愧是擅詩書的人,講起故事來,也是娓娓聽,引人勝。”太子開口道,“孤都差點相信了。”
從頭到尾面都沒變化的林妃,在太子開口以后,臉上的笑容竟然有瞬間的僵。
出笑意看著太子:“殿下說笑了,本宮哪里會說故事。”
“林妃太謙虛了,孤覺得剛才的故事講得就很好。”太子換了個坐姿,悠閑道:“來,繼續講,孤還想多聽一會兒。”
林妃突然覺得,自己其實也不是那麼想開口說話。
“怎麼,林妃娘娘是對孤有什麼意見?”太子挑眉,“孤只是想聽個故事而已,娘娘竟是連話都不愿意講了?”
一時間,林妃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開口。
開口,等于承認自己剛才說的都是假話,是編故事。
不開口,就是對太子有意見。
這個狗太子怎麼就這麼煩,陛下把他慣什麼樣子了?
林妃為難地把目投向太后,希老人家能在這個時候,開口把這件事揭過去。可是當過去的時候,太后竟然靠著宮睡了過去,盡管的眼瞼在抖,姿勢也很僵,但還是倔強地向表達了一種緒——哀家睡了,哀家什麼都不知道,哀家不想說話。
論起偏心眼這種事,太后跟陛下都是專業的。
“太子想聽,臣弟給你講。”在一片寂靜中,四皇子開口了,他黑的眼瞳掃過花琉璃與太子,道:“去年冬天,河面上破了一個,一條魚從里躍了出來。”
“后來呢?”怕氣氛繼續冷下去,林妃開口接了下話茬。
“后來它就被凍死了。”四皇子端起茶,又抿了一口,那架勢好像在說,故事已經結束了。
林妃張了張,有些后悔自己接這個話茬。
“啪啪啪。”花琉璃鼓了三下掌,“這個故事真有意思。”
再不想辦法讓四皇子閉,就要被這種氣氛尷尬死了。
雖然是自己親兒子講的故事,但林妃仍舊忍不住瞥了花琉璃兩眼,這福壽郡主,腦子……沒病吧?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即使是河面上凍了冰,也不能隨意上去,冰若是裂了,掉下去就會很危險。”花琉璃道,“不過在冰上鑿捕魚,確實也是漁民的一種捕魚方式。”
“青寒州那邊,可有人用這種方法捕魚?”太后興趣地問。
林妃默默扭頭看太后,剛才不是睡得很香,這麼快就醒了?
太后拒絕回應林妃眼神。
“有的。”花琉璃跟太后講了一些青寒州冬季捕魚的趣事,“冬天特別冷,把魚在院子里放一晚上,比石頭還要。有一次金珀國攻城,投石機里的石頭不夠用,凍的大魚頭,還能當石頭用呢。”
“那豈不是放上好些天都不會壞?”太后想象了一下臭魚頭砸暈敵人的場面,忍不住拍掌笑道,“邊疆的將士與百姓都不容易,條件這麼艱苦,你們還會苦中作樂,把日子過得這麼有意思,可見兩位將軍功勞不小。”
“大概是因為我們都知道,不論什麼時候,陛下都不會讓將士著肚子,所以才有心苦中作樂。”花琉璃想了想,解釋道:“陛下是我們的后臺,有后臺的人,總是要任一點。”
林妃看了花琉璃一眼,小小年紀,拍馬屁的本事倒不小。
書房里,花應庭與衛明月正在為林舟求。
“陛下,小輩的一兩句流言蜚語末將們本不放在心上,您待將士們的好,末將比誰都明白。”花應庭道,“林舟是個愿意為百姓的做實事的好,您把他的調令著不發,那可是便宜了他。”
“朕替你出氣,怎麼反倒便宜他了?”昌隆帝見花應庭果然沒把那些話放在心上,心好了很多,甚至有了調侃的興趣,“這是哪來的歪理,看來需要衛將軍把你帶回去,好好教一教了。”
衛明月搖頭:“陛下,這些年他一直都這樣,末將教不好了。”
“讓他天天在家白吃白喝,還領著朝廷給的俸祿,這不是便宜他是什麼?”花應庭理直氣壯道,“您就該讓他多給你辦事,有能力的人,不用白不用。”
“你就沒有想過,林舟有可能是沽名釣譽之輩?”昌隆帝既為花應庭的坦高興,又為花家到這種委屈生氣。
林家人都這麼說花家了,花應庭為了不想讓他為難,還特意跑來為林舟說好話,都是為人臣子,為什麼差別這麼大?
“管他是沽名釣譽,還是實至名歸,只要是為百姓做實事,那就是個好。”花應庭大大咧咧道,“末將又不跟他做親家,他人品究竟如何,與末將也沒什麼關系,這事不是陛下您需要考慮的事?”
“朕也不需要考慮了。”昌隆帝趕道,“我們家已經跟他家退親了。”
“陛下,您家的私事,末將也不好說啊。”花應庭撓了撓頭,“要不下次您再想給英王殿下訂王妃前,讓末將先幫您打聽打聽?”
昌隆帝知道花應庭是好意,但怎麼就覺得這話有些不對味呢?
“陛下,末將沒有說您眼神不好的意思啊……”
昌隆帝擺手:“你不用解釋了,朕知道你就是在說朕挑兒媳婦的眼神不好。”他問花應庭,“你家老大老二都娶妻了?”
“回陛下,末將家的兩個兒媳婦特別好,武能上馬殺敵,文能關門訓夫。”花應庭嘿嘿一笑,從懷里又掏出兩個奏折,“陛下,既然您能問起犬子,末將便求您一件事。”
“何事?”
“陛下隆恩,封末將與夫人皆為侯爺,末將滿門都不已。如今孩子們也大了,末將與夫人商量了一下,決定把老大老二立為世子,還請陛下過目。”花應庭把請立世子的兩道奏折放到昌隆帝面前。
“朕準了。”昌隆帝想也不想便答應下來,他忍不住問,“長空哪里,可有什麼意見?”
“長空是我們家唯一的讀書人。”花應庭笑得一臉憨厚,“讀書人都很厲害,有沒有爵位,都有一碗飯吃,把爵位讓給兩個哥哥,他也很贊。”
“自家人沒意見就好。”昌隆帝放下心來,他與花應庭即是君臣,又是良友,還真不想看到花家的孩子們,因為爵位的繼承發生矛盾。
花應庭在書房里說的這席話,被記錄帝王起居的員記了下來,甚至還化了一下。
于是花應庭就了不計較流言,為得罪自己的人求,還夸獎讀書人厲害的將軍。
也許千百年后,花應庭就會變尊重讀書人的武將代表。
千百年后的事無人知曉,但是這件事傳出去以后,就有無數文人夸花家人大度。有說花家人相和睦,兩位將軍治家有道的,也有夸花應庭品高尚的。
最重要的還會是花應庭這個百年難得一遇的名將,推倒了“百無一用是書生”這種帶著偏見的說法,肯定了他們文人的地位,肯定了他們文人的才能與才干。
這是什麼樣的神?
是公正、客觀、懂得欣賞他人的高尚神。
一時間,文臣與武在朝堂上的矛盾,竟然變得小了起來。文們不再一言不合就罵武們沖無腦,武們也就不好意思罵文們手無縛之力,氣氛好得讓昌隆帝都有些不習慣了。
直到一個將軍,因為軍餉的事跟戶部侍郎隔空對罵,拋出以前常常聽見的詞匯,才讓昌隆帝找到悉的覺。
他就知道,讓文與武親如兄弟,比后妃們親如姐妹還要難。
但不管怎麼吵,在很多文人心中,花將軍還是不同的,因為他有品位、有格調、有眼,是個偉大的人,高尚的人,值得大家敬佩的人。
作為事件的另一方當事人,林家就有些不好過了。為了不聽到那些流言蜚語,林森婉拒了一切邀約,整日躲在書房里看書念字描題,林菀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飯都是丫鬟們端到房間里用的。
林舟拿著這份剛下發的調令,雙手有些抖。
他原本以為,就算不能做大理寺卿,他也能調去戶部任職,沒想到陛下卻讓他擔任工部侍郎一職。
六部侍郎與太守雖都是正三品職,但是太守掌管一方土地,都要到掣肘的侍郎,實在不能與之相比。
明著平調,實則暗降。
“夫君,調令可是有問題?”林夫人見林舟表有些不太好,關切道,“您且放寬心,既然調令已經下來,說明陛下還是信任你的。”
林舟苦笑,若不是大將軍為他求,他連這封調令都拿不到。
東宮。
太子剛從壽康宮回來,就聽到屬來報,說是大理寺張碩跟裴濟懷求見。
“大理寺的人,來找孤作甚?”太子在書案前坐下,“讓他們進來。”
張碩與裴濟懷給太子見過禮以后,裴濟懷呈上一份口供記錄:“殿下,微臣在金珀國俘虜阿瓦皇子口中,新得了一份口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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