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鈞道祖皺眉,此刻卻只是閉上雙眼,角的笑容多有些慘淡。
李長壽收回手指,凝視著道祖,緩聲道:
“道友,我與你講個故事吧,關於浪前輩和你的故事。”
鴻鈞默然無語。
李長壽用稍微舒緩的嗓音慢慢道來:
“有這麼一箇中年大叔,失意半生、無浮萍,被一場車禍送走。
他睜眼醒來時,應該不算睜眼,而是意識清醒過來時,卻發現自己於一個無法描述的灰空間。
虛無、空無、無助。
然後他陷了一個悲慘的形,只有思維、沒有實,不到時間流逝,但自思維卻在不斷跳,想死都不能、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沉睡。
他不知道的是,此時這片蘊含了近乎無盡力量、無法理解也無法描述的區域,只有他一個思維,會發生很多奇妙的事。
他其實是這個時期、這片區域的唯一主宰。
他到了恆久的孤獨,無終止、無波瀾的安靜中,近乎發瘋。
渾渾噩噩中,他開始與自己對話。
他瘋了。
神分裂、思維分裂,爲了對抗恆久的孤獨和寂寞,在主人格沒有察覺的況下,出現了其他人格。
這裡不存在時間,也不存在空間的概念,但作爲唯一的思維,他的任何念頭都在影響著這個區域。
突然有一天,他突發奇想。
‘誒?這裡該不會是傳說中的混沌海?鴻蒙初闢,盤古開天地?’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這般念頭、潛意識裡的判斷、自記憶,影響了這片神奇區域的演變。
當這個神奇的區域演變出了破碎道則,演變出了多真靈生靈。
盤古,在他小小的願中,誕生了。
如果引時間的概念,那定然是無比悠久的時間。
然後圍繞盤古的那些關鍵詞——混沌青蓮、混沌子、開天斧、先天神魔,都誕生了。
那個主宰了這一切的微弱思維,也因爲多真靈生靈的誕生,這個區域的思維增多,很自然的失去了原本只有他單獨存在時的主宰權。
可他在潛意識裡,已經傳遞出去了自己的思維方式,一切都是在他的念頭中出現了變化。
這個時代,被稱之爲鴻蒙。
那個‘他’,就是浪前輩。
更可怕的是,浪前輩的主人格迷迷糊糊,就與其他人格完了分裂。
可以推斷的是,第一次真靈分裂,發生在多真靈生靈誕生之前,發生在盤古神出現之前。
而分裂出的衆人格,依附於一個真靈之上。
這一點,后土娘娘的七化就可以證明,確實允許存在這般形。
浪前輩在渾渾噩噩中,忘記了那就是自己假想出的夥伴——這應該是爲了對抗孤獨不斷自我催眠,自己下意識將人格當做了朋友。
然後,浪前輩的主人格,真的跟這些分裂的人格了朋友。
這些人格擁有浪的記憶,知曉浪引發的一切,他們有頗爲致命的缺陷,或是偏執、或是仁慈、或是想去模仿主人格。
他們是不完整的,卻努力陪主人格度過了那段艱難的孤獨歲月。
其中一個人格最強,也最溫,他提議,讓各個人格藏份,爲主人格期所見到的那個世界的一份子。
於是他們自領了混沌、洪荒中的份,並將主人格那時那個最爲強烈的期盼,一步步化作了真實。
這時,這羣人格還在共用一個真靈化作的軀;
他遇到盤古神,瞞過了盤古神,並靠著主人格爲‘好友’求活了下來。
這個單真靈生靈就是道友,那時的鴻鈞,對嗎?
浪前輩的主人格,最期盼的是什麼?
據混沌海中殘留的信息,出現頻率最多的,就是主人格的自我安:
‘老子穿越到了混沌海?以後還能跟盤古神做兄弟,然後一路活回地球!’
到後來,浪前輩主人格見證了開天闢地,洪荒誕生。
這個區域被稱之爲混沌海。
待盤古神死後,那些分人格,開始利用主人格的記憶和印象,書寫洪荒天地的劇本,逐步從鴻鈞分離了出來,導演了一部部大戲。
魔祖羅睺,是浪前輩的虛假人格。
道祖鴻鈞,是浪前輩的虛假人格。
燃燈的石棺中躺著的老者,是你吧,前輩?
這天地是盤古神開闢的,修爲速度比盤古神元神所化三友還要快的,都離譜。
太清老師說過,那石棺中的老者曾是開天闢地後第一批強者,實力曾在老師之上,這完全不合理。
還有,接引和準提的老師也是其中一個人格,後來同樣被道祖鴻鈞所吞噬。
這就是洪荒居委會的前,浪沒有加前的洪荒居委會。
遠古大戰,魔祖與道祖之爭,其實就是兩個不斷吞噬其他分人格的‘較大’人格的一戰,規則就是勝者通吃。
魔祖敗後,分裂出的人格合而爲一,有了完整的念想,有了固執的念頭,有了不甘歸於主人格的私心,而當分裂人格與主人格意見相左時……
不,不對,那次分裂人格與主人格的矛盾發,也在分裂人格的算計之。
分裂人格想盡辦法,抹殺了主人格!
爲自己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護衛洪荒天地。
實際上呢?
洪荒的名字,都是這個意外穿越到了混沌海最初時期的生靈,潛意識裡賦予的。
當這個分裂人格抹殺了主人格,本就已失去了全部意義。
但這分裂人格卻並未因此陷混,反而將自己放在了衆生之上。
分裂人格的私慾、野心,不過是爲了遮掩自的缺憾。”
…
李長壽話語頓住,看向面前閉目的道祖。
“道友,不說話嗎?”
鴻鈞只是保持沉默。
李長壽又道:“讓浪前輩發瘋,並選擇自殺的第三重原因,就在於此。
浪前輩主人格發現了這些,徹底崩潰了。
說實話,換是我,我也會崩潰。
我在想這些時,也有過自我否定。”
李長壽冷笑了聲:“原來,我一直活在被人書寫的故事裡。”
“給。”
鴻鈞淡然道了聲,袖中飛出一張紙片,落在了李長壽麪前。
隨之,那紙片周圍出現了些許迷霧,周遭陷了一片幻境,李長壽看到了浪前輩的影。
李長壽清晰地看到了浪前輩。
很普通,中年白淨面容,材不高不矮,穿著一考究的道袍。
浪前輩跪在鯤鵬號的石碑前,眼圈泛紅、表有些猙獰,書寫大字的劍指在不斷抖。
與此同時,畫面之外出現了浪前輩的低吼聲:
“假的,都是假的!
這天地本就不該存在,這個世界的演化都走錯了!
盤古神老哥要創造的世界,被我親手拷上了枷鎖,真靈在這個錯誤的天地間不斷迴,只是在重複一個又一個錯誤!
我要毀了這個天地,我要讓混沌海歸於本初,讓它的狀態回到我沒來的時候。
不,這不是混沌海,混沌海是我賦予它的宿命。
枷鎖!
我就是這個天地的枷鎖!
是我這個混蛋耐不住寂寞,給了跳躍到這個天地間的真靈們賦予了宿命!我特麼還天天喊著宿命論是假的!
毀了它,我必須毀了它……
我的錯誤讓我自己來承擔!”
那滿是瘋狂之意的嗓音漸漸飄遠、畫面也緩緩消散。
李長壽看著面前那最後一頁,很快就確定,這就是浪前輩所寫那本年記的最後一頁,其上所寫的潦草字跡,與剛纔聽到的話語差不多。
他到道祖周氣息有微弱的變化,不由睜眼看去,與道祖再次對視。
這一次,道祖瞳孔中出現了幾道影。
著戰甲、手持漆黑神槍的青年,口有一個巨大破的老者,坐在搖椅上安詳睡的白淨道人。
魔祖羅睺、燃燈本尊、浪前輩。
而除卻浪前輩之外,羅睺、燃燈本尊、道祖鴻鈞同時開口,三種嗓音糅爲一,竟是那般狂、厚重:
“沒有人,能毀滅我們創造的洪荒天地。”
李長壽:……
鴻鈞閉上雙眼,再睜開時,已是沒了此前那般異象,凝一句:
“是,又如何。”
鴻鈞嘆道:“貧道雖不願意承認自己的跟腳,還曾用蚯蚓、蛐蟮來遮掩,但這終究不過只是跟腳問題。
如今,貧道是天地的護道者,這一點你無法否認。
貧道爲了這個天地,抹殺了誕生貧道的主人格。”
“爲了天地?”
李長壽笑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