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與申屠川決裂是正確的,否則一個把持朝政的宦,一個控制后宮的太后,兩個人哪怕什麼都不做,男主都會有巨大的威脅,這種威脅會直接導致他對他們下手。
其實就算他不是男主,只要他登上皇位,也不可能容和申屠川一直好下去。以前果然是太過天真,覺得當了太后便能跟申屠川相守一生。
季聽看著眼前的小皇帝,輕嘆一聲掩下心中緒,握著小皇帝的手道:“所以不必擔心,無論何時哀家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小皇帝畢竟歲數小,以前又一直被苛待,如今突然被季聽的溫照拂,愣了一下后才有反應:“謝謝母后,母后,皇兒以后一定會對你特別好的。”
“母后以后也會對皇兒好的。”季聽聽出他話語中的化,不由得松了口氣。
小皇帝笑著朝眨了眨眼睛:“母后,你這院里實在太過冷清,不如皇兒送您些禮如何?”
“送什麼?”季聽好奇的看著他。
小皇帝神的笑笑,跳下秋千架朝門外跑去,季聽自他走后臉上的笑便淡了幾分,等他重新回來時才重新偽裝起來。
“母后,你看!”小皇帝說著話,大門外魚貫而四個太監。
季聽看了過去,只見個個紅齒白模樣清俊,和當初離開的林瑯比竟也毫不遜,而其中一個,眉眼頗像申屠川。眉頭皺了一瞬,隨后平緩下來:“這些奴才便是你說的禮?”
“這是皇兒滿皇宮挑的,是最好看的太監們,皇兒想著,若是多看看這些相貌好的,母后的心說不定也會好,所以便給您帶來了。”小皇帝笑著過來牽的手。
季聽也跟著笑,心卻十分冷漠。這小混蛋恐怕是擔心自己和申屠川舊復燃,所以才弄這些人來,一來防止跟申屠川再和好,二來還能起到監視的作用。
可惜他這回是枉做小人了,與申屠川早就再無可能,本用不上他來浪費時間。不過雖然這麼想,但為了讓他安心,季聽還是要收的:“如此,便將人都留下吧。”
“那母后,你可別說是皇兒送的啊,我怕川叔生氣。”小皇帝有些張。
喲,還有點腦子啊,知道現在不是跟申屠川鬧崩的時候。季聽下心中那點嘲諷,善解人意的點了點頭:“知道了,就說是哀家自己挑來的就是。”
“多謝母后,那無事的話,皇兒就先回太和殿了,川叔還在那里等著呢!”小皇帝達到目的便要離開。
季聽點了點頭,目送他離開后臉上的笑淡了些,看了這些奴才一眼后,便來掌事嬤嬤來理了。
這一日過后時隔不久,季聽挑了幾個貌太監養在棲宮的事便傳遍了后宮。司禮監中,李公公憤憤不平的拍了一下桌面:“太后娘娘真是太過分了,竟然這麼明晃晃的選幾個太監放在宮里,簡直是不將……不將皇家面放在眼里!”
旁邊的申屠川抿了一口熱茶,面上沒有任何反應。
李公公忍不住看向他:“督主,您真的就這麼放任不管?奴才知道您與太后娘娘緣已盡,可這麼做,似乎也太過分了。”
“既然緣已盡,與我還有什麼干系?”申屠川說著,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李公公驚呼一聲阻止時,已經來不及了,等他喝完才一言難盡道:“督主,這茶是剛泡出來的,您指尖都燙紅了,怎麼能一下子全喝了。”說什麼緣已盡沒有干系,若真是不關心,那為何能喝得下剛泡好的滾茶?恐怕這一杯子下去,從里到嚨都會起一層水泡吧。
申屠川冷漠的看他一眼,李公公脖子了一下,頓時不敢再放肆:“奴、奴才想到還有事未做,先行告退。”說完便逃也似的跑了。
申屠川垂眸看向空了的杯子,許久之后掌心發出清脆一聲響,再看原本完好的杯子,已經在他手心里碎得徹底,尖銳的瓷片刺進手掌,瞬間有鮮紅的順著掌紋往下滴。
窗外第一場小雪飄然而至,預示著冬日的到來。
當日下午,季聽捧著手爐坐在窗前,看著外頭的雪簌簌的往下落。
“太后娘娘,這麼冷的天兒,這樣開著窗子可是會生病的。”一個貌小太監走了過來,在離還有三步遠的地方停下,既想上前又不敢上前。
季聽看他一眼,頭疼的嘆了聲氣。小皇帝送來的幾個人都安分的,只有這個眉眼和申屠川有兩分相似的總想接近,卻偏偏每次都十分懂禮,人挑不出病,還總是一副關心的模樣,就是想找茬都不知道該怎麼找。
“奴才幫您把窗子關上吧。”小太監細聲道。
雖然同是子殘缺的人,申屠川的聲音就永遠不會給人尖細的覺,反而因為他的形象,整日里著沉穩,季聽很多時候都會忘了他的份。
季聽看了滿眼期待的小太監一眼,想了想道:“你去人燒壺熱水來,哀家想臉。”
“是,奴才這就去。”聽到使喚自己,小太監驚喜的離開了。
季聽抿了抿,在他走后立刻拿著手爐跑了出去。棲宮里自從多出四個小皇帝的眼線,就沒有以前那麼自在了,但每次出去溜達的時候,這些小太監總會跟上,擾得煩不勝煩。
現在有機會可以自己出去走走,當然不肯放過,匆匆出了棲宮后一步也沒敢停,生怕后頭有人跟上來,直到路上一陣冷風吹來,才恍然自己沒穿披風。
是冒著被小太監纏著的風險回去拿披風,還是點凍自由的溜達一下,季聽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后者。遠離棲宮后,季聽漫無目的的四閑逛,不知不覺中竟然走到了司禮監附近,看著被填平的池塘頓了一下,垂眸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小雪落在的肩膀上,很快便被溫融化,肩膀上直接洇了一片。這讓想起剛宮的時候,那天下著小雨,的肩膀也是這樣。
季聽角輕輕揚起,走到以前過的秋千后停了下來,想了想用袖子將上面的一層薄雪拭去,直接坐在了上面。自從那幾個小太監來到宮里后,已經很久沒過院子里的秋千了,現如今坐在這里,自己晃兩下竟然也覺得有趣。
一個人傻子一樣獨自晃秋千,手爐放在上,將腹部捂得熱騰騰的,反倒是兩只抓著繩子保持平衡的手,此刻凍得有些發紅。
正當一個人玩得開心時,不遠的墻角拐過一道影,下意識的看了過去,猝不及防的與一雙悉的眼睛對上了。瞬間將腳放在地上,穩住自己后站了起來。
幾日不見,他似乎瘦了些,下頜線鋒利得如一把刀,原本就俊朗塵的臉如今更是英俊人,他今日穿著黑繡金衫,外頭披了件深紫玄武披風,整偏暗的行頭襯得他更紅、更白,整個人都多了一層距離。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并不近,季聽正猶豫是假裝沒看到還是主打招呼時,他已經朝著自己走來了,每一步踩在薄雪上,都留下了一個清晰的腳印,就像在心上留下痕跡一般。
季聽著手爐,正思考第一句話該說什麼時,突然看到他手上包扎的白布,一句話瞬間口而出:“你手怎麼傷了?”
申屠川定定的看一眼,隨后垂下眼眸:“一點意外。”
“傷得重嗎?”季聽皺眉。
申屠川朝出傷的手:“太后要拆開看嗎?”
“……傷在手上,想必是沒什麼事的。”季聽以為他在拒絕自己的關心,于是訕訕的搖了搖頭。
申屠川的眼神暗了一瞬:“看來太后適應得比我相想象中要好。”
“嗯?”季聽不解的看著他。
申屠川不語。
季聽抿了抿,看著他泛紅的手,最終還是忍不住上前一步,將熱熱的手爐遞了過去:“督主大人日理萬機,一定要保重子才行。”
申屠川看著手里的東西,沉默半晌后手指便放在了披風帶子上,季聽看到他的作怔了一下,眼眶里漸漸積蓄熱意。
然而申屠川還沒解開,便聽到后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便是尖細的嗓音響起:“太后娘娘!您怎麼也不等等奴才,穿這麼薄便出來了,仔細您的子呀!”
話音剛落,一個相貌偏中、看起來紅齒白的小太監便跑了過來,一邊絮叨一邊給季聽披上披風:“太后您也真是的,怎麼能這麼貪玩,若是凍壞了奴才定是要心疼死的……”
“行了,哀家自己來。”季聽說著往后退了一步,低頭自己系披風的帶子,幾乎不敢抬頭去看申屠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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