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年的時間一晃而過，誰也沒想到他們分開以后，各自在不同得岔路口走了這麼長一段時間，還會再相遇。

上午許隨和周京澤撇清關系后，被匆匆跑過的護士走了。忙完后，午休時間，許隨扯下掛架的外套，躺在辦公室的沙發上闔眼休憩。

午后的風從窗口灌進來涼涼的，許隨閉上眼，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回憶的細節太真實以至于真的以為自己回到了高中，認真考上了大學，再遇見了他。

許隨攥著的手機鬧鐘鈴聲響起，仍覺得眼皮沉重，覺旁邊有人在推的手臂，費力地睜開眼，無意識地說：“下課了。”

旁邊傳來嬉笑聲，今天值的護士小何問道：“許醫生，是上班了，你睡著啦？”

一道聲音霎時將許隨拉回現實，許隨從沙發上起來，上還擁著一件大，淡淡地笑：“確實，睡懵了。”

“馬上2點了，下午還要候診哦。”同搭班的護士提醒道。

“好。”

許隨起去洗手間洗了把冷水臉，對著鏡子，把手腕上的皮筋擼下來，扎了一個干凈利落的低馬尾。

辦公室窗簾“唰”地被拉開，大片線涌進來，許隨擰開蓋子，抓了一把花茶丟進養生壺里，“滴”一聲按下電源鍵。

伴著茶水煮沸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許隨俯著手整理桌面上的病歷以及文件，大腦快速運轉，說話條理清晰分明起來：

“何護士，一會兒看診按照順序來，要是遇上排隊人多，病人緒焦灼的話，你適當安一下：遇上鬧事的，不要強出頭，直接保安上來理。”

“好嘞，許醫生。”

周末預約掛號的人比較多，許隨送走一個病人，又迎來一個病人，忙得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下午四點，許隨接到一位比較特殊的病人，一位媽媽領著一位小陔進來，小姑娘約十歲，扎了兩個沖天羊角辮，皮白凈，一雙眼睛圓溜溜的。

孩媽媽抱著坐下，起服出孩的腹部給看，說道：“醫生，前天我兒班上有一對男生打架，被打的那位是同桌，比較熱心，再加上一時沖就沖上去拉架，結果被其中一個人手里拿著的鈍給撞了一下。”

“當天我看到腹部有個瘀傷，豆豆說不疼。我就給簡單地理了一下，沒想到兩天后喊疼，疼得睡不著覺，呼吸還有點困難。”

許隨點了點頭，視線從電腦屏幕上病人病史上移開，開口：”抱過來我看一下。”

許隨傾在小孩腹部傷按了按，聲問：“疼不疼。”

小孩眼睛里有了意，向下撇：“疼的。”

許隨重新回到辦公桌上，打印了兩份檢查單，在上面簽字：“帶去做腹部彩超和ct，排查一下有沒有遲發臟損傷的問題。”

一個小時后，那位媽媽領著小孩回來，許隨接過報告單，認真查看，最后說：“萬幸，只是組織損傷，我開一個療程的藥給你，讓好好休養，吃完再回來檢查。”

孩媽媽松一口氣，忙點頭：“謝謝醫生。”

小孩似懂非懂，但約覺是好消息，臉上立刻轉晴，出燦爛的笑容。許隨走到面前，從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糖，視線與齊平，語氣溫：

“你很勇敢，這是獎勵你的，但要答應我，下次勇敢之前先保護好自己，好不好？”

小孩用力地點了點頭，盯著掌心里五六的糖，眼睛骨碌轉了一圈，語氣爛漫：“姐姐，有沒有薄荷口味的，我比較想要那個。”

聽到“薄荷糖”許隨幽黑的睫，愣了一下。小孩的媽媽推了推的胳膊：“給你你還挑，快點收下，跟醫生說謝謝。”

“謝謝姐姐。”小孩從掌心里挑了兩顆糖出來。

許隨回神，抬手了的腦袋，起坐回椅子上繼續工作。太緩緩下沉，最后一抹橘紅的照進來，落在桌面上。

許隨看了一眼時間，還有五分鐘就到六點了，摁了線電話，問：“小何，后面還有病人嗎？”

小何猶豫了一下，說：“還有一位，他在這等久了。”

許隨拿起桌面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擰蓋子，嗓子總算舒服了點：“讓他進來吧。”

沒多久，門外敲起“篤篤——”有節奏的敲門聲，許隨低頭正在病例本上寫字，額前有不聽話的碎發掉下來，映在紙上了影。

“醫生，我來看病。”

一道接近于金屬質地的音響起，低沉又磁，悉且陌生。許隨正凝神寫著字，“嗞拉”一聲，筆尖霎地往下劃了長長的一道，病例本破了。

病例紙撕掉，扔進垃圾桶。

許隨的食指和拇指按在藍文件上，視線看到的是，黑子，手垂在邊上，腕骨突起清晰，虎口有一條紅的痕跡，剛結痂。

中指戴著那枚銀戒。

緩慢地抬眼。

一件聯名款的黑薄夾克，里面搭著黑白條紋襯衫，領口將他臉部線條削得立分明，扣子松開兩個，出一截骨，還是那雙漆黑深長的眼睛，看一眼便教人移不開。

比原先的氣松散，多了一點兒和男人味。

好像哪里變了，又好像沒變。

確實是周京澤。

一天見了兩次。

墻上的掛鐘正好走到六點整，許隨只看了兩秒，視線極淡地收回，把筆帽塞回比筆里：“已經下班了，看病的話出門左轉急診科。”

周京澤愣了一秒，剛讓人進來就趕人，這不就明擺著只是不想看見他。

他瞭起眼皮，看著許隨說道：“許隨，我真是來看病的。”

許隨低頭記著東西的作一頓，周京澤正經又坦然的語氣倒像對他念念不忘，在刻意避著了。

這時，門被推開，何護士抱著一堆文件進來，周京澤直接了張凳子坐下來，語氣鎮定：“護士，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什麼呀？”小何見帥哥朝自己搭話，聲音都放了。

周京澤手里把玩著一把銀質的打火機，問道：“如果你路見不平，救了一個人，還因為那個人傷了，對方不想負責怎麼辦？”

“這不忘恩負義嗎！你必須得讓那個人負責。”護士激道。

“有道理。”周京澤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

許隨不理他們的對話，整理桌面上的文件，余瞥見男人八風不氣定神閑地坐在那，一道視線始終不不慢地落在頭頂。

他一直不開口，許隨被他灼熱的視線烤得脖頸皮那一塊都是麻的，終于說話，語氣還有點兒沖：

“你怎麼還不走？”

在旁邊整理文件的何護士臉驚訝，許醫生一直溫溫的，今天還是第一次見說話這麼沖。周京澤把打火機放在桌上，語氣閑散，嗓音低沉又好聽：

“這不等你負責呢麼。”

？？？？！！！！！護士臉上出現一大排驚嘆號，難怪許醫生單，條件再好的也看不上，難怪哦，面前有這麼一個優質的大帥求負責，擱誰也瞧不上。

“我已經下班了，需要看病的話可以掛急診科。”許隨重復道。

何護士算聽明白了，出去之前于心不忍替帥哥說了一句話：“許醫生，要不您還是幫他看了吧，之前本來是能到這位先生的，前面有個老人家比較急，他就讓給了。”

原來是這樣。

許隨垂下眼，松口：“哪里不舒服。”

“后背。”周京澤話語簡短。

許隨指了指里面的隔間：“去里面讓我檢查一下。”

周京澤也不扭，走進去坐在床邊，估計是嫌麻煩，兩只手抻住擺，直接把上了，出塊塊分明實的的，眼前一晃而過延至腹下的人魚線。

許隨下意識地別過臉去。等周京澤好服后，自背對著，許隨上前兩步檢查。此刻太已經完全下沉，室的線有些暗。

修長的脖后頸一排棘突明顯，后背寬闊勁瘦，正中間有兩道暗紅的傷痕，著紫的淤青，傷口有一點潰爛。

應該是那天晚上挨的。

他也沒做任何理。

傷口復發了才來。

許隨俯在他后背傷口附近的骨頭按了按，垂下眼睫神專注：“哪里疼跟我說。”

一雙痍在后背上按來按去，到傷口周京澤淡著一張臉一聲不吭。倏忽，他發出“嘶”地一道吸氣聲，像是在極度忍耐什麼。

許隨作頓住，問道：“這里疼？”

“沒，你頭發弄到老子了，”周京澤嗓音清淡低沉，緩緩地撂出一個字，“。”

許隨心口一，才發現額前的一縷頭發在他后背上，后退一步，手把掉出來的頭發勾到耳后：“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