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憫和劉承義二人齊答“臣遵旨”。
沈映又想了想,忽然目瞟向一旁的安郡王,心里另外有了個主意,“安郡王。”
安郡王突然聽到自己被點名,不明所以地站到沈映面前,“臣在。”
沈映抬起下指了下顧憫,“君恕新上任,難免對場有不悉之,朕另外命你為本案督查,若有辦事不力、奉違者,上報給朕嚴懲不貸!”
顧憫聞言抬起頭,若有所思地看了皇帝一眼。
安郡王也詫異地指著自己,“啊?這兒還有我的事呢?”
沈映知道安郡王與顧憫不和,所以故意讓安郡王當督查,以安郡王囂張跋扈的子,肯定會想方設法故意給顧憫使絆子,既然他不能明著對顧憫出手,那讓安郡王幫忙整整顧憫也是好的。
沈映沖安郡王高深莫測地點了點頭,“朕現在就代件正經事給你做,你可別讓朕失。”
安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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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安郡王第一次幫皇帝辦差,不敢怠慢,卯時剛過就到了北鎮司衙門。
彼時顧憫才剛出宮,足足比安郡王晚了半個時辰才到,一進門就對上安郡王那張臭到不行的臉。
安郡王穿著一威風鮮的郡王服,大搖大擺地坐在堂上,旁邊站著兩個錦衛千戶,殷勤地給他端茶倒水,安郡王見顧憫不不慢地進來,放下手里茶盞,冷哼道:“顧君,你是真不把皇上代的差事放在心上啊,這都多晚了,你才到?”
顧憫早有預料安郡王會為難自己,對安郡王怪氣的指摘并不當回事,只是奇怪小皇帝明知安郡王與他不對付,為什麼還要指派安郡王當督辦,難道不怕安郡王拖他后?
顧憫走到堂前,心平氣和地向安郡王虛虛行了禮,淡淡道:“王爺,這里是北鎮司,沒有什麼君,況且看把皇上的事放不放在心上,也不是憑誰來得早的。”
安郡王拍案冷笑,“好你個牙尖利的顧憫,行,你來得遲的事本王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本王問你,那陳子榮的書,你可抓到了?”
錦衛昨日就已經查到,陳子榮進京趕考,只帶了一個書,還有一個伺候的老仆,陳子榮被抓進詔獄后,錦衛去到陳子榮住宿的客棧,只發現一個老仆,書卻不見了蹤影。
而那老仆年邁,眼花耳聾又目不識丁,從他里本問不出個所以然。
錦衛又盤查了幾個與陳子榮住在同一家客棧的其他考生,那些考生說,陳子榮平時為人高傲冷僻,仗著家里有幾個臭錢,都看不上他們這些其他地方來的舉子,除了同鄉的馮季平,甚和其他人來往。
更奇怪的是,陳子榮一到京城,其他舉子都是閉門埋頭溫習苦讀,他卻日日出去和京城中的高門子弟去酒樓青。樓尋。歡作樂,到了會試前,他更是高調揚言自己這科必中。
錦衛便去調查那些平時和陳子榮一起喝酒玩樂的高門子弟,可那些人卻像一起約好了似的,都只說陳子榮與他們只是酒朋友,并不深,甚至都不知道陳子榮是這次科考的考生。
如此統一的口徑,必然是有人提前教他們這麼說的,目的就是為了保杜,可那些高門子弟或是家里有爵位,或是父兄在朝為,沒有證據錦衛也不能把他們拘到詔獄里挨個嚴刑拷問一遍。
所以,此案的關鍵,可能就是那個失蹤的書,他作為陳子榮近伺候的隨從,幾乎與陳子榮形影不離,那陳子榮在京中這段時間,究竟往過什麼人,做過什麼事,書最清楚不過。
顧憫面不改地回道:“已經派人在盡力搜捕。”
“那就是還沒有抓到咯?不過就是一個小小書,錦衛找了兩天居然還沒找到人,本王看你們本就沒盡心給皇上辦差!”安郡王手指顧憫,耍起威道,“尤其是你,顧僉事,待到三日期滿,你若不能查明本案,本王到時定要在皇上面前參你個職之罪!”
顧憫懶得搭理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安郡王,邁步就往后院走,安郡王見顧憫不理自己,氣得拿起桌上的醒木一頓敲,“顧君恕你聽到沒有?本王在跟你說話呢!”
這時忽然有個錦衛從衙門外面進來和顧憫稟報要事:“顧大人,不好了,一群落榜的舉子去杜首輔府上鬧事了!”
顧憫停下腳步轉過,“怎麼回事?”
那錦衛道:“不知道是誰散播的消息,說在瓊林宴上杜首輔的公子杜幫陳子榮說過話,那些落榜的舉子知道后,就說杜首輔是天下文臣的表率,其子卻有心包庇作弊者,誰知道是不是以權謀私,現在那些落榜的舉子要杜首輔出來給個說法,還要求重考會試,要不然就堵在杜府門口不走,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安郡王一聽拍手樂了,一臉看戲的幸災樂禍,“哈哈,還有這種事?那些落榜舉子去杜府鬧事了?哈哈!那本王可得去看看熱鬧!”
說罷人就風風火火地沖出大門,呼喝小廝趕把馬牽過來,騎上馬一溜煙就走了,好像生怕去晚了熱鬧就沒得看了似的。
顧憫不慌不忙地等安郡王那尊瘟神走遠了,然后才吩咐下屬,“上幾個兄弟,我們也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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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憫到的時候,那杜府門外,已經被里三層外三層烏泱泱的人頭得水泄不通。
這些個落榜舉子本來心里就憋著名落孫山的怨氣,又知道此次科舉出了舞弊案,連狀元都參與了作弊,怎麼可能善罷甘休,沒集沖進貢院把貢院砸了都算好的了,更不可能服氣此次科考的結果。
安郡王坐在離杜府門口不遠的一家茶攤上,喝著茶嗑著瓜子津津有味地看熱鬧,又聽打探消息的隨從回來告訴他,杜謙仁回府的時候都是從后門走的,扔了手里的瓜子,樂得直拍桌子。
“沒想到啊,堂堂杜首輔竟然也有今天,這回事可鬧大了,都說讀書人的厲害,現在杜府門口可是幾百張舉子的,本王看杜謙仁怎麼解釋得清哈哈哈!”
茶攤隔壁的一條巷子里,顧憫帶著四個錦衛藏在里面,也在悄悄觀察著杜府門口的靜,一名錦衛試探地問道:“顧大人,我們需不需要出面驅散這些學生?”
顧憫右手挲著掛在腰上的繡春刀的刀鞘,漫不經心地道:“聚眾鬧事,自有五城兵馬司來管,不到我們手。”
錦衛奇怪道:“那咱們在這里看什麼呢?”
顧憫看著杜府閉的大門,微微冷笑,沉聲下令:“派兩個人去杜府后院盯著,有什麼風吹草,立即來報我。”
這邊不知道多雙眼睛在杜府面前看著戲,那邊杜謙仁聽到消息,急匆匆從宮里趕回府。
杜這兩日都只能趴在床上養傷,聽說外面來了一群落榜舉子堵在門口要求嚴查他后,更是惶惶不可終日,看到杜謙仁進屋,立即掙扎著抬起頭,哭喪著臉道:“爹,那些窮酸舉子現在全堵在咱家門口,您快想想辦法怎麼把他們趕走吧!陳子榮的事,和他們有什麼關系?好像沒了陳子榮他們就考得上一樣!”
“這些人定然是被人煽而來,若是貿然驅趕,到時候和他們起了沖突,只怕事會更難收場,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不用管他們,等到時間一長自然就散了。”杜謙仁久經風浪,到底比杜沉得住氣,從容不迫地道,“反正我已經向太后稟明緣由,太后也答應不再追究你的罪。雖然皇帝還在讓錦衛追查,但左右陳子榮已死,該封的口也都封了,想必他們暫時也查不到什麼東西,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那個書……”
杜拍床大道:“對!那個書,得趕找到他滅口,他一定知道不事,要不然也不會主人一出事他就先逃了!”
杜謙仁瞇起眼,須道:“我已經命人暗中全力搜查,只要他人還在京城,就絕對走不掉。”
杜想了想問:“萬一被錦衛他們先找到怎麼辦?”
杜謙仁瞟了兒子一眼,“居然太后都答應網開一面了,郭九塵自然也不會再為難我們,就算錦衛先找到書,也有的是辦法讓他說的話難達上聽。”
杜聽完松了口氣,喜滋滋地道:“那兒子就放心了,爹,還是您厲害,我就說嘛,太后看在您的面子上,一定會饒了我的。”
杜謙仁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也別得意,這次為了你的事,你知道為父在太后那兒費了多舌?我再問你一遍,除了那個書以外,還有沒有誰知道你和陳子榮有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