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聽罷便笑了:“都說孩子將來做了父母會像自己的爸媽,爸媽怎麼對他的,他將來就會怎麼對孩子。你爸媽這麼酷,你將來也一定很酷。”又道,“不知道我能不能像你一樣酷,我特別怕會為自己父母那樣的人,無意識的給孩子帶來許多傷害。”
張虔笑道:“照你這邏輯,你應該不會像自己爸媽,畢竟沒怎麼相過,你應該像爺爺。”
葉一愣,竟然覺得有道理,松了一口氣,道:“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我們這一家里,我最喜歡爺爺,也最希自己像他。”
爺爺是那種典型的大家族家長,剛毅,木訥,正直。在那個年代,家境更不好,但養了四個子,不能說功名就,但都算正派孝順。之后大兒子和二兒子離家斗,爺爺又親手帶大了一個孫和三個孫子,是整個大家族的向心凝聚力。
孩的擇偶觀都父親影響,但葉祖父影響比較多。沒遇到張虔之前,欣賞的男生都是剛毅木訥這一掛的。至于張虔,雖然優秀,但不在的選擇范圍。只不過實在沒有抵擋住他風花雪月的手段,冒了一次險,才對這類人有了改觀,進而整個擇偶觀都跟著改了。但對于對自己的期待,還是希像爺爺。
倆人見過張虔父母后,趁著都沒那麼忙,又一塊去上海見葉的家人。
江離上海不遠,葉的父親把自己爹媽也接到了上海,葉寬跟著一塊到了。
張虔定了飯店包間,葉和他一塊在電梯口等人。
接到葉寬的電話,說快到時,葉忽然很張,手心里一直在冒汗。
張虔出手帕給,說見他家人都沒怎麼張,怎麼見自己家人這麼張。
葉一邊手心里的汗,一邊想,是啊,怎麼會這麼張。因為說到底,恨歸恨,疏離歸疏離,心深還是在乎他們的,家庭是一個人的來,希得到他們的認同。
葉的爸媽一看張虔的派頭,都有點拘謹,不大敢說話。倒是葉寬自來,笑嘻嘻的上來姐夫。葉給攔住了,讓他哥。張虔說沒關系,早晚的事。
葉寬雖不務正業,但會說話,且沒那麼多顧忌,飯桌上的氣氛主要靠他來調節。他和葉一來一往,氣氛漸漸就好了。葉的父母這才敢問張虔的家庭況,發現比預想中好太多,說話就更小心了。本來照這個氛圍進行下去,這頓飯雖然有些尷尬,但尚算圓滿,但葉的爸爸幾杯酒下肚,酒意上頭,話開始起來,且越來越大聲,最后連長輩的份都不顧了,一直拉著張虔喝酒。
張虔也不好推,就陪他喝了幾杯。
葉梁酒品不好,蔣志蓮怕他喝多了丟人現眼,不讓喝。
葉梁覺得妻子不給他面子,很不耐煩,大聲讓滾。
蔣志蓮被氣得滿臉通紅,但礙于張虔在場,不想吵,就忍住了。
葉梁又拉張虔喝酒,邊喝邊夸葉,說考上大學,給他爭臉了。他們老葉家,孫子輩一共八個孩子,除了還沒考學的三個小的,就一個人上了。又說,從來沒讓他過心,不像葉寬,他把心碎了,也照樣不。但后來說著說著,夸就變了數落。說過年一直不回家,讓回來,就一堆借口。平時連電話也不打,發微信給,也答不理。葉梁問張虔,是不是嫌棄他們,覺得他們丟人?他拍著桌子,高聲說,再覺得他們丟人,也得知道,沒有他,就沒有,子不嫌母丑,他是爸,他一輩子就是爸……
葉知道葉梁這話是在說給自己聽的,但習慣了,只是看著自己父親。
葉梁知道自己兒在瞪自己,心里也發,但卻沒停下來。他起早貪黑養活一個家,臨了臨了,養了兩個白眼狼……現在找人訴個苦都要看兒臉嗎?
葉聽不下去了,起去了洗手間。
張虔這下也顧不上葉梁,起跟著出去了。
張虔離開后,蔣志蓮揪住丈夫的領子,啪地一掌呼到了他臉上,問他發什麼酒瘋。平時就算了,今天什麼場合,一把年紀,一點事不懂。蔣志蓮打了一掌不解氣,還準備再打。葉寬趕攔下,說算了,回家再說。
葉的爺爺司空見慣,連勸都不想勸,只道:“行了,有事回去說,別給孩子丟人。”
蔣志蓮指著自己丈夫:“等會你給我閉,再說一句話,我回去跟你沒完。”見自己丈夫一臉醉意,似乎沒聽進去,惱怒,趁葉寬不注意,上去又給了他一掌。
葉從洗手間出來,見張虔在門口,問:“你怎麼出來了?”
張虔往臉上仔細瞅:“哭了?”
葉笑了:“哭什麼,比這難聽的話,我又不是沒聽過,就是讓你見笑了,這擺不上臺面的家事,還要讓你看見。”
張虔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不算什麼。”
倆人回去,發現蔣志蓮和葉梁已經起手來。主要是蔣志蓮,一邊打一邊罵,問葉梁長不長記,還喝不喝了?
葉梁喝多了,人有些皮,都不帶躲的,于是蔣志蓮一打一個準。
葉寬也已經習慣了,他抄著手在邊上看,并不攔。
兩位老人坐在邊上,兩臉無可奈何。
葉寬是看見葉和張虔回來了,才趕住了蔣志蓮。
蔣志蓮瞥見他倆后,停了手。
飯桌上的氣氛又尷尬起來。
過了一會兒,葉的爺爺慢慢開口了,問準備什麼時候結婚。
張虔說打算先領證,至于婚禮,什麼時候辦,怎麼辦,還沒確定。下次讓他父母一塊過來,倆家人一塊商量下。
葉的爺爺看著葉的父母說,平時也沒這樣過,今天估計太高興,讓他別見怪。夫妻過日子,總有磕的時候。
張虔說看得出來。
葉覺得飯吃到這種程度,可以了,就了車,送他們回酒店。
車到了飯店門口,張虔和葉送他們下去。
蔣志蓮把葉拉到一旁,從包里掏出戶口本:“你爸來之前說好不喝酒,估計是太高興,忍不住,你別怪他。我跟你爸在家算了算,你結婚沒什麼可給你的,等你們辦婚禮的時候,送你們輛車,再多就沒有了。”
葉愣住了:“不是說我沒嫁妝嗎?”
蔣志蓮道:“之前手里沒富余,現在算了算,還能給你湊點。”
葉看著長滿皺紋的臉,心中五味雜陳,沒說出話來。
蔣志蓮又瞥了一眼張虔:“前一陣好像到我們那買過涼皮,還跟你爸聊了一些有的沒的。不過帶著帽子,我們也認不太真。他跟你說過這事嗎?”
葉回過神來,點點頭:“說過,他出差,順便看看你們。”
“不嫌棄咱們家就行。”蔣志蓮道,“我知道你說結婚不要彩禮,但這事得看對方的條件,人家沒錢就要,有錢就多要,這是很正常的事,又不是我們一家人要,你別跟人說不要,該要的一定……”
葉立刻截住:“我不要嫁妝,你們也別想彩禮,反正你們從小到大也沒管過我,結婚這事就別太多心了,我自己會看著辦的。”
蔣志蓮還想說什麼,葉又道:“媽,話說到這,甭管你們真給還是裝裝樣子,我就領你和我爸一個人,再說多,這人就沒了。現在要是因為彩禮的事鬧難堪了,甚至鬧崩了,對我沒什麼好,對葉寬也沒什麼好,你可想好,是要錢,還是要人。”
蔣志蓮被噎了一下,想發作,但瞥見張虔,人模人樣的在跟老人說話,的確像個靠山,沒再多說什麼。
張虔和站在飯店門口,看著車離開。
葉回頭問:“葉寬是不是加你微信了?”
張虔點點頭。
葉道:“如果他找你借錢,不要給他,我知道你不在乎,但別給,他已經被寵壞了,再多一個你,會更壞的。”
張虔將摟過來,道:“你放心,他不會的。”
葉認真看著他:“有沒有嚇到你?”
張虔笑:“我看起來這麼不經嚇?”
葉也笑:“多的是厲荏的人,誰知道呢。”
“那我肯定不是。”張虔又道,“不過你媽媽下手真狠,沒打到我上,我都覺得疼。”
葉嘆氣道:“心里有恨吧,一直恨我爸爸懦弱不爭氣。其實是很聰明的,也能吃苦,只是沒上過學,連名字都不會寫,離了人寸步難行,否則早跟我爸離婚了。加上我爸年輕時又對不起,就更恨,打我爸時,下手特別重,我有時都會被嚇到。不過也有對他好的時候,倆人時好時壞吧,反正大半輩子都這麼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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