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以凝長這麼大, 還是頭一次覺得陸竟行這麼事不足敗事有余。
很想裝作聽不到, 心平氣和等待這十秒鐘過去,但是這手機鈴聲實在響得不解風, 周圍又沒什麼人聲,所以就算聲音即使不大, 也顯得十分突兀。
唐慕白視線從臉上下移, 然后落到的大口袋上, “小學妹, 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陸以凝發現了, 和手機鈴聲和陸竟行同樣不解風的, 還有跟前這個面不改的學長。
他問得難得委婉,但是對于他這種人來說,越是委婉殺傷力就越大, 陸以凝耳一熱,有些慌張地別開視線, 側了側,從口袋里掏出手機, “喂, 哥。”
好事被打斷, 陸以凝語氣和表還沒轉換過來, 兩條秀氣的眉皺在一起,一張小臉也有些擰,連帶著語氣都有些不好,帶著一種綿綿的兇氣。
手機那頭, 十八年來從沒被妹妹兇過的陸竟行驚呆了,一時間竟然沒想起要說什麼來。
唐慕白站直了,他半低下頭,單手在上外套口袋里,另一只手拿著手機隨手翻了下。
陸以凝在接電話,他也就沒急著。
電話兩頭雙方都沉默了好幾秒,直到陸竟行反應過來,出聲問了句:“以凝,你被哪個老師罵了嗎?”
陸以凝院里有幾個老師脾氣不大好,大概學藝的都心高氣傲慣了,加上平生不得志,所以對學生嚴格到變態的地步,陸竟行剛要再問清楚詳細況,那頭聲就否認道:“沒有。”
“那你今天脾氣怎麼這麼大?”
陸以凝低下頭,唯恐這聲質問被旁邊的人聽到,還下意識捂了捂手機聽筒,先發制人問道:“哥,你給我打電話干什麼啊?”
兄妹倆關系雖然好,不過陸竟行平時也不太給打電話,除非親有什麼要的事。
這麼一提醒,陸竟行才想起正事來,他咳了聲,正起來:“以凝,我剛才午睡的時候做了個噩夢。”
陸以凝“哦”了聲,“什麼夢?”
陸竟行:“我夢到你跟小白在一起了。”
“……”
陸以凝沉默幾秒,“那是噩夢嗎?”
明目是個夢啊!
陸竟行沉默幾秒,再開口時語氣明顯多了幾分恨鐵不鋼的語氣,“不然呢?陸以凝,你是被沖昏了頭腦嗎?”
陸以凝低著頭,盯著自己的鞋尖看了會兒,沒說話。
陸竟行不大放心,繼續追問道:“你這段時間沒和他走太近吧?”
陸以凝其實明白陸竟行的心思,他畢竟認識唐慕白幾年,對唐慕白的了解比多了不是一點半點,但是這種事畢竟是旁觀者清,作為局人,反而沒辦法把控自己的緒。思索兩秒后,陸以凝選擇邁過陸竟行這塊絆腳石,“嗯”了聲,“沒有。”
這也不算假話,畢竟都有一周沒有見過唐慕白了。
陸竟行松了一口氣:“你多久沒見到他了?”
陸以凝抬了下頭,悄悄瞥了眼旁邊的男主角一眼,面不改地胡扯道:“一周了。”
話音剛落,唐慕白眼皮就掀了下。
兩人目在空氣中撞了下,陸以凝看到他眉梢一挑,角意味不明地彎了下。
另一頭的陸竟行還不明所以,倒了杯水喝,“那就好,以凝,你別被他的表象騙了。”
“……”
陸竟行:“你還在兒園搭積木的時候,他都牽過別的生的手了。”
陸以凝視線下移,落到這個年早的花花公子手上,不自覺抿了抿角。
那頭的陸竟行見半晌沒有出聲,以為是聽進去了,目的達到,他也沒再多跟陸以凝聊,囑咐了幾句讓這幾天好好吃飯就掛斷電話。
聽筒里靜下來半分多鐘,陸以凝才呼了口氣,把手機從耳邊拿下來,又重新放回口袋里。
唐慕白剛好又抬眼看過來:“打完了?”
“嗯。”陸以凝點頭。
唐慕白也收了手機,拿出校園卡,抬腳邊往口走邊問:“你哥的電話?”
“對。”
唐慕白也不是喜歡窺探別人私的人,頭輕點了下,轉開話題:“這周很忙嗎?”
“啊?”
他問題實在有些突如其來,陸以凝反應了一會兒才道:“也沒有很忙……就是院里組織我們去采風,所以這周沒在學校……”
一句話說完,陸以凝突然發現了重點——
唐慕白居然注意到了這周沒去陪他上課!
這起碼是個好兆頭,陸以凝剛才被陸竟行打斷的壞心瞬間一掃而空,直接陣雨轉了晴,彎了彎角,“學長,你是不是……”
想我了啊?
陸以凝飄飄然,差點就把這句話問了出來,幸虧反應夠快,在問出來的前一秒反應過來,臨時改了口:“經常來這邊啊?”
這個口改的無比自然,唐慕白也沒覺得哪里不對,帶到了口的看門大爺那里,遞過校園卡登記的時候轉頭看了一眼,下一秒,看門大爺替他回答了這個問題:“唐慕白同學,這次還帶朋友過來了啊?”
陸以凝瞬間像是被人充滿了氣,頭重腳輕,更飄飄然,但是飄歸飄,真飛到天上去就不好了,陸以凝沖大爺點了點頭,很拘謹又乖巧地解釋了句:“那個……大爺,現在還不是朋友。”
大爺又看向唐慕白。
“嗯,唐慕白也配合,點了點頭道:“還不是。”
陸以凝的好心沒有持續太長時間。
剛進院子的門沒走幾步,里面就有一種略微有些詭異的味道撲鼻而來,前面不遠搭了大棚,大棚下面是一排排的鐵籠,各種型的小白鼠大白兔窩在里面,有的還算鬧騰,有的像是預知了自己可悲的命運,蹲在籠子里一不。
陸以凝皺了皺鼻子,一想到別的同學可能正在環境良好的園對著被收拾地干干凈凈的長頸鹿花孔雀拍照,一會兒卻要對著在環境惡劣的這里對著尾上粘有不明棕固的紅眼兔子拍照,就開始有點后悔了。
不過也只是有一點,余一瞥見旁邊跟一起過來的唐慕白,瞬間又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沒辦法,難擋,沒洗過澡的兔子而已,可以忍。
話是這麼說,不過拍攝過程還是有些艱難。
實驗用的家兔不比寵兔,不太聽話不說連發都沒有那麼干凈,陸以凝是把它放到地上不讓它都用了大半天。
好不容易等兔子折騰累了懶得了,又要圍繞著它找角度。
一個下午的時間一晃而過,陸以凝有四分之三的時間都是蹲在地上的,開始還會隔一會兒就抬眼看一下唐慕白,后來拍的投了,也就全程沒再抬過頭。
相比陸以凝,唐慕白明顯已經適應了這種環境,面不改老神在在地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陪謝坤打了幾局游戲之后,他懶得玩了,又抬頭看向幾米開外的小姑娘。
生側對著他蹲在兔子跟前,雙手拿著相機抵在膝蓋上,兩只眼睛微微瞇著,這個時間點太剛要落山,晚霞很應景的是火紅,打在上明艷漂亮。
唐慕白鞋尖點了點地面,結微,盯著看了幾分鐘,直到手機震了下。
謝坤的消息發過來:【小白,我們一會去去吃燒烤嗎?】唐慕白回的很干脆:【不去。】
謝坤:【你晚上有事嗎?】
唐慕白:【洗澡。】
謝坤:【洗一個晚上?】
唐慕白:【嗯。】
在這里待了太久,唐慕白都不想要自己了。
他不算潔癖,平時在實驗室的時候倒還好,就算之前解剖家兔有的兔子膽小嚇到失他也沒覺得有什麼,但是一出實驗室就不行了,他不把自己上的味道去干凈,可能本就不會上床。
謝坤:【等等,小白……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唐慕白:【什麼問題?】
謝坤:【你掉糞坑了嗎?】
謝坤覺得自己有理有據:【沒掉糞坑你干嘛要洗一個晚上的澡啊?】
事實上,不止唐慕白洗了半天的澡,連陸以凝都在浴室里待了半天不愿意出來。
幸虧宿舍其他幾個人晚上有課,不然可能被集趕出宿舍的門,洗過澡之后,陸以凝確認了宿舍里除了沐浴香味沒別的味道了,這才把門窗又都關好,抱著筆記本爬上了床。
另外三個人是在九點四十分回到宿舍的。
宿舍門一關上,韓妙妙立刻把書包扔到桌子上,三蹦兩跳到臺前,“凝凝你知道嗎?今天晚上要供暖了!”
宿舍里除了陸以凝,三個都是南方人,打小沒見過暖氣長什麼樣,都興地跟著韓妙妙跑到了臺。
韓妙妙把手過去搭上,另外兩個也跟著把手搭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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