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輦停下，皇帝的影，終于出現在了通往午門城樓的那條步道之上。

皇帝頭戴十二旒的帝王冠冕，穿日月、星山、織火、華蟲的十二章帝王冕服，朝著城樓一步步走來。

他的面是灰白的，眼底帶了，剛剛下輦的一剎那，腳步微微一晃，仿似有些站不穩腳，額前十二旒簌簌晃，幸被旁的李元貴一把扶住。

“皇爺爺，你怎的了？”

一早起，慈兒便也覺到了皇帝的異常，此刻有些不安，輕聲問道。

“皇爺爺沒事。”

蕭列朝他一笑，推開了扶住自己的李元貴，將他從輦上抱了下來，輕輕放在地上。

慈兒仰頭，眺了眼前方那座雄偉的城樓，小小年紀，仿佛也覺到了一種非同尋常的迫人氣勢，遲疑了下，輕聲道：“皇爺爺，我真的能上去嗎？”

蕭列朝他出手：“不要怕，隨皇爺爺來。”

慈兒被蕭列牽著手，來到了城樓之下，一步步地登上臺階，終于，一大一小，兩個影，同時出現在了城樓預先設好的座之前。

一大一小，兩張座位，起先因為高度，城樓下的百并未留意，直到依稀看到皇帝和邊那個孩同時出現的影，百這才覺察，紛紛面詫，無不墊腳仰頭，極力眺，想要看個清楚。

皇帝帶著慈兒了座，站于城樓垛子口邊的一名宣令高聲宣令，號令被邊兩名侍衛傳下，二傳四，四傳八，依次迅速合聲傳遞了下去，五百余名朝廷員和一千多名大漢將軍面北，朝著城樓上的皇帝齊齊下跪，伴隨著明甲和刀劍相的金鐵之聲，山呼萬歲，震耳聾。

慈兒坐在小座之上，一雙小手地抓著座椅兩旁的扶手，眼睛一眨不眨。

一隊人馬，漸漸地從承天門進，來到端門之前，一聲號令，一個材魁梧，滿面胡須，穿戰甲的凜凜大漢，領著后千名昂揚雄壯的軍士，穿過端門，整齊闊步，來到宏偉的午門廣場之前，朝著上方那遠的只能看到模糊人影的城樓高聲稟告：“臣倭總兵董承昴，奉旨剿東南倭寇，上有皇帝陛下天恩浩，下得沿海軍民同仇敵愾，前后歷時三年，終不辱使命，掃平倭患，今日獻上兩百二十三名大小倭首，恭請皇帝陛下發落，揚我大魏天威！”

他稟告完畢，帶領后將士起，分列兩邊，只見后押來數百名倭奴，無不脖戴枷鎖，手足鐐銬，行到廣場中間，伴隨著四周雄渾激，直沖云霄的“殺”“殺”“殺”的怒吼之聲，這些平日一惡膽的倭奴武士，此刻俱是面無人，紛紛倒在地。

刑部尚書手中捧了城樓上送下的圣旨，快步行到距離城墻一箭之遙的廣場中心，高聲宣讀罪狀，宣讀完畢，轉過，等待遠城樓之上皇帝的發令。

蕭列慢慢地站起，抱起了慈兒，行到城樓之前，在城樓之下無數雙驚詫目的注視之下，轉過臉，對著慈兒道：“發令。”

慈兒一雙小手地了拳，揚起還帶著稚的聲音，高聲道：“正法！”

這一道“正法”之聲，被旁侍衛再次聯合傳遞下來，最后傳至廣場正中，一千五百名大漢將軍，齊聲高喝“正法”，倭奴被劊子手拖出端門，來到承天門外，在那里，預先已經設好刑臺，在周圍滿了的無數民眾的目的注視之下，鬼頭大刀，應聲齊齊而落。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排山倒海般的聲音，再次回在了午門城樓之前，鴿哨陣陣，養在承天門附近的白鴿，振翅飛上了天空。

董承昴隨邊的文武百，向著前方遠皇帝的方向下跪，叩首，抬起頭時，眼中掠過一道難言的復雜緒。

裴右安一風塵，縱馬如風般闖至皇宮最外的承天門前時，耳畔聽到的，便是城門之傳出的那陣排山倒海的山呼萬歲之聲。

他停了馬，在那山呼萬歲的回余聲之中，仰頭著前方遠闕樓上方回旋的鴿群黑影，影凝固，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