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雖無追兵,卻有蕭利天的人追不放,雷揚便對趙黼道:“殿下,要不要先殺了這些遼狗?”
趙黼道:“把他們甩開就是。”
當即雷揚便跟同行者分了一匹馬來給趙黼,偏離道,折向旁邊兒小路。
這些人都是從云州跟著趙黼去江夏,又從江夏上京的,故而對云州齊州這邊兒的路途甚是悉,后蕭利天雖咬的,到底不如他們地頭蛇一樣。
追出一片林子,早不見了蹤跡,蕭利天兀自不舍,跳下馬車,左右張了半晌,眼底出絕之。
他攏手在邊,大道:“黼兒,你在哪里?黼兒!黼兒!”東奔西走,聲音竟甚是凄厲。
邊兒隨行的侍衛道:“殿下,何必對此人這般上心?殿下雖當他是自己人,可他卻當我們是仇人,何況先前跟他對敵多年,豈不知道他的,是最狠辣的狼崽子,這回他走了倒也是好,可知先前我們都提心吊膽,生怕他有朝一日反咬過來,傷了殿下又怎麼說?”
睿親王忽地暴怒道:“他不會!”
侍衛們不敢出聲,睿親王察覺自己失態,便長長地吁了口氣,說道:“你們懂什麼,若說先前他可能有意殺我,但是……方才在齊州城里,那王監軍攔路的時候,可知他為什麼要先走?正是因為他不想把我們陷在里頭!”
先前齊州城里的形甚是復雜,可蕭利天何許人也,最是眼明心亮,當時王煥之礙于兩國“議和”的話,要放他離開,卻留趙黼。
趙黼自然明白蕭利天對自個兒是勢在必得的,且當時蕭利天跟手下眾人已經準備反擊,趙黼若是留下不走,蕭利天也必要跟齊州軍大戰一場,兩邊撕開了,這“和”又從何議論?
到時候,卻是誰勝誰敗,誰生誰死?
所以他才會要“先行一步”,只要他離開齊州,蕭利天一行人自然沒有由頭再跟齊州軍手。
趙黼的用意,誰也不知,但蕭利天怎會看不明白。
邊兒眾侍衛聽蕭利天這般說,面面相覷,這才恍然大悟。
其實在出京的時候,蕭利天邊的侍衛們并不知道趙黼的出,原本還以為蕭利天如此,只是想擒殺之報仇。
因此見蕭利天對趙黼多有回護,一個個心頭納悶。
畢竟趙黼曾是大遼的勁敵死敵,因此這些侍衛們自也恨得眼紅,只是礙于睿親王下令,才不敢造次。
可蕭利天知道他們魯,生恐他們一時沖對趙黼不利,故而暗中同他們說明了趙黼乃是蕭利海的兒子,這些人才明白。
只是雖然不敢再生不利之心,畢竟也仍是暗中懷憤,尤其是客棧那日,趙黼幾乎要掐死蕭利天。
如今聽蕭利天解釋過了,眾人才忙跪地請罪,說道:“殿下恕罪,原來還是我們太過愚蠢,可是主如今已經不見了蹤跡,又去哪里尋找?”
蕭利天聽到一聲“主”,眼圈微紅,忍著悲傷想了會兒,便道:“如今離云州不遠,云州畢竟是他出的地方,想來他一定會去云州。我們便去云州罷了。”
眾人這才簇擁著蕭利天上車,仍是往云州方向而去。
在這些人離去之后一刻鐘,遠樹林里,才走出幾匹馬來,正是趙黼跟雷揚等。
因方才蕭利天大聲疾呼趙黼名字,這些人雖遁藏在林子里,卻也聽了個大概。
趙黼深吸一口氣,環顧這些屬下,忽地揚聲說道:“我的生母親,是遼國的郡主蕭利海,就是多年前深宮***的英妃。我上、有一半兒遼人的,所以先前皇帝要殺我,又不知被誰害死了太子跟母妃,我一怒之下便想弒君,卻被蕭利天救出,一路奔逃至此。”
雷揚等人均睜大雙眼,驚疑加地看著趙黼。
趙黼道:“所以你們都知道,我如今已經不是大舜的皇太孫,你們若是想離開,又或想對我手……我也絕無怨言。”
一陣秋風狂飆掠過,秋草枯葉翩然飛舞,蕭蕭瑟瑟。
雷揚跟三十六騎眾人面面相覷,無人出聲。
趙黼見狀,淡淡一笑,轉去。
忽然,是雷揚說道:“一半兒遼人的又怎麼樣?難道這許多年來,駐守云州擊潰遼人的不是殿下麼?”
另一個道:“其實我們在京的時候也有所風聞,說是殿下得罪了皇帝,先前在趕來的路上,又聽人說些閑言碎語,論及殿下的出。但我們從來都是殿下的人,又怎會不知殿下的為人?故而人人都愿追隨,絕不反悔!也求殿下莫要棄了我等!”
在場眾人皆都跪地,拱手道:“殿下!莫要棄了我等!”
趙黼背對眾人,抬頭看著晴明空際,耳畔忽又響起趙莊的聲音,道:“黼兒,不要讓我失。”
一剎那,虎目蘊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