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了夜,鄭氏伺候梅正廷歇息, 對他道:「我家兩個姑娘終於有了著落, 我這個做母親的, 至有一半的心事都能放下了。
好在嵐兒年紀還小, 我也不急。」
「只是……」鄭氏幽幽看了梅正廷一眼, 又歎了口氣, 一副言又止的模樣。
梅正廷皺了皺眉,問道:「又怎麼了?」
「老爺該知道,盈兒嫁給嚴家,是正妻,而舒兒嫁去珩王府,那是王妾。
我若令舒兒風頭蓋過了姐姐,盈兒以後如何在夫家立足呢?
可我若偏心盈兒多一些,那珩王府會不會又覺得我們不重視?」
這看起來, 仿佛真的是一個左右為難的問題。
「你真是……年紀愈大就愈發優寡斷, 自古以來嫡庶之分在前,就算不論嫡庶, 論長,舒兒也是萬萬不能越過姐姐的。
只是珩王府送來的日子更早一些, 好在盈兒已經定下了,妹妹的日子早些也沒什麼。
你只管按著家中規矩給舒兒辦就是,餘下的,生母早亡,什麼都沒有給留下, 如何能越得過你膝下的閨,別瞎心了。」
梅正廷說著便翻睡了。
鄭氏得了這話才住了口,梅正廷睡了,卻還睜著眼睛。
可即便如此,只要想到往後梅盈遇見珩王與梅舒時,甚至還要向他們行禮低人一頭時,的心就好似刺了一針般難以忍。
在這段時日裡,府中人為了兩個姑娘的婚姻事宜愈發忙碌了起來。
這日梅年錦便過來自家三妹妹的住看了看,卻見梅舒正坐在窗下認認真真地做著針線活。
他走上前去看,卻發覺並不是在為自己新婚準備,而是在做一雙靴子,還是男人式樣的。
他輕聲咳了咳,梅舒怔怔地停了下來,遲緩地抬起頭發現了他的存在。
「大哥哥怎麼突然過來了……」梅舒放下手裡的東西正要起來,卻又被梅年錦攔了回去。
「你可是在給我做鞋子?」梅年錦將那桌上的東西拿來打量。
梅舒輕輕點了點頭,說:「都快做好了,回頭便拿給哥哥試試。」
梅年錦瞧小姑娘還是這幅單純模樣,問道:「你要是去了人家府裡,整日也都這樣?」
梅舒茫然地看著他,似乎想不出自己哪裡做的不妥。
「你是不是忘記一些事了?」梅年錦試圖提示。
於是小姑娘就真的認真顰起眉頭開始思考。
很快,便出了恍然地神。
梅舒進屋去拿來一個白玉蝴蝶式樣的玉佩遞給了對方。
「哥哥不說我都忘記了,那日我都沒有來得及與薛家姐姐說話,但後來擊鞠會上我又將你的話帶到,卻……很不高興。」
梅年錦微微皺起眉,將那玉佩接來,問道:「沒有看到這玉佩?」
梅舒搖了搖頭,「不願與我說話,那日我雖說給聽了,……卻當我是威脅,我也不知是何緣故。」
說著便抬眸看著梅年錦。
梅年錦收了那玉佩,見擔憂地看著自己,又瞬間散去了眉間的不悅,對道:「委屈你了,往後你若再遇見了,也不必再向提及此事了。
幸而沒有看到,我若知道是這樣的人,本就不會想要你帶話給。」
他想了想,又問道:「後來有沒有為難你?」
梅舒老實地搖了搖頭。
「沒有就好。」梅年錦頭髮,「既然當這是個威脅,那就更沒有必要了……」
梅舒愈發不解,但瞥見對方眼中的愁緒,便也知道這是他不足與外人道的私事,也就不再多。
這一打岔,便梅年錦最初問的問題給忘記了,反而心事重重地拿著玉佩就離開了。
梅舒招來碧芙,問道:「你可知道嫁人有什麼講究的地方?」
碧芙仔細想了想,說:「若是正妻講究的可就多了,可姑娘只是去做妾的,應該沒什麼講究的,不過是床上多睡了個人,往後再為他生兩個孩子也該差不多了。」
梅舒聽到這些頓時又想到了君楚瑾,指尖一,險些就把針線紮偏。
也不知為什麼,總覺得他很喜歡將堵在角落裡,還總是……欺負。
若是與他睡在了一張床上,那他豈不是想要自己的腳就自己的腳,想要親自己的臉就能親到自己的臉了?
想到這些,便愈發憂愁起來。
「姑娘怎麼了?」碧芙察覺到緒低落下來,便輕聲問道。
梅舒道:「我……我怕以後的床不夠大,兩個人睡不下。」
若是了一團,豈不是連胳膊都不開。
碧芙忽然就語塞住,覺得梅舒關心的地方完全不是重點。
「姑娘不怕,橫豎奴婢都是陪著你的,不會你吃虧的。」碧芙說道。
梅舒看了看日漸壯實的碧芙,心裡頭才稍稍安了幾分。
是啊,還有碧芙在,比自己聰明,也比自己力氣大,總不會留一個人的。
等到第二日,梅舒還在睡夢中時便忽然被人推醒。
梅舒睜開眼正要喚聲碧芙的名字,卻瞧見了一個頭臉極為陌生的丫鬟。
嚇了一跳,攥了被子,低聲道:「……你是哪裡來的?」
那丫鬟笑說:「姑娘該起了,奴婢是大夫人撥來伺候姑娘的丫鬟,夫人說了,旁的院子裡都有四六個丫鬟伺候。
可姑娘偏偏喜歡人的,從前撥給姑娘的四個丫鬟姑娘只留下一個伺候,其他人都打發出去做事,大夫人便奴婢過來幫把手,往後也好照應著姑娘。」
「可是碧芙去了哪裡?」梅舒怯聲問道。
「碧芙姐姐被夫人去問話了,這裡有奴婢伺候著。」丫鬟說著便拿來服替穿上,一邊語氣和道:「奴婢梨雲,往後姑娘有什麼事只管吩咐奴婢。」
那梨雲見小姑娘很是擔心的樣子,便目微微閃爍,隨即對梅舒道:「姑娘若是想要尋碧芙姐姐,奴婢帶著姑娘去就是了。」
梅舒忙點了點頭,便跟著梨雲去了。
而此刻,碧芙卻被單獨一人提來了靈殊堂。
白日裡,鄭氏慣喜歡待在這個地方的,不論是管理家務還是罰下人,多半都會在這裡,單看召見的下人是站著的,還是跪著的。
而當下,碧芙卻是跪著的。
「不知夫人奴婢來有何吩咐?」碧芙垂著眸,低聲問道。
「你今年多大了?」鄭氏翻看著帳本子,似隨口般問道。
碧芙道:「奴婢今年十八了。」
「都十八了?」鄭氏笑了笑,看向邊的史嬤嬤道:「那是大了,就是養在我邊的丫鬟也都十五六歲的時候就匹配好了人家,十八還沒對象,可真是有了。」
碧芙暗暗咬牙,道:「奴婢不曾想過嫁人,只想一輩子伺候三姑娘。」
「那可不行,就算你願意,這也會影響我們梅家的名聲的,史嬤嬤已經給你尋好了一門,你這兩日就準備一下吧。」
「不行……」碧芙下意識將反對的話說出了口,可史嬤嬤卻冷冷朝看來。
「沒有眼的賤婢,你是哪裡來的底氣說不行二字,別忘了,你的契可都在夫人手裡,夫人願意為你尋一門親事,那是你的福氣。」
碧芙頓時臉一白。
「奴婢不敢,只是……只是奴婢不想離開姑娘,奴婢便是想問問,若是奴婢嫁了過去,還能不能繼續伺候姑娘?」
「當然,我又豈是那種殘忍的人。」鄭氏笑說:「你嫁了人之後,還是可以繼續伺候你家姑娘的。」
碧芙的臉緩了緩,似不敢相信般問道:「這是真的嗎?」
「我騙你做什麼,遠的不說,史嬤嬤就是我在家時候伺候的人,如今膝下兩個孩子都家了,不也一樣整日裡在我邊照應著。」鄭氏說道。
碧芙想了想,正要答應下來。
「母親……」
鄭氏聽得這聲便抬頭看去,就瞧見梅舒走了進來。
「你怎麼來了?」鄭氏問道。
「我給母親請安來了。」梅舒說道。
「你有心了,只是我正要給碧芙指一門親事,你來了正好。」
梅舒垂眸掃了碧芙一眼,卻道:「母親,碧芙已經許了人家。」
鄭氏聞言喝茶的作頓時頓住,抬頭看向梅舒,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怎麼我一要給婚配,就突然有個夫家冒了出來?」
「是真的。」梅舒著帕子,仍舊細聲道:「我一早便想好了,待我出嫁前便想向母親將碧芙的賣契要回去,放回鄉去嫁人。」
鄭氏猶疑地打量著,似乎在思考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