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頂還真沒什麼不敢, 現在他倆都不在一個世界，師父不能拎后脖領，想怎麼割就怎麼割。

但到底還是只尊師重道的爐子，于是耐著子同師父講道理：“為什麼？白扔了多浪費啊。”師父不是一向以作則地教導勤儉持家嗎？

蘇毓瞅了一眼那事, 的確是品相極佳的藥材, 扔了有些可惜, 但一想到這東西可能去過什麼地方，他的太便是一陣狂跳。

想到徒弟平常怎麼對待那些藥材，他頭皮一陣發麻，沉下臉道：“你這吃東西的病也須改改。”

“師尊你該不會以為我要吃這個吧，”小頂捂住，但震驚還是化作歌聲了出來, “魅之巨鞭兮, 不干不凈, 師尊竟要食之兮, 是何道理……”

蘇毓手心發，若非分隔兩個世界，他哪里會與這傻子廢話, 還不是拎起領子便走。

但眼下不能手，只能說服。

他無可奈何道：“藥庫中有現的，要用時你自去取便是。”

小頂有些不樂意，師父說得好聽，去他藥庫取還要花錢呢。

蘇毓仿佛與心有靈犀，立即道：“不算你錢。”

小頂依舊有些舍不得：“藥庫的沒有這條, 也沒有這條長……”

蘇毓：“……差不多的，只是庫中的經過炮炙了干，短變細了。”他為什麼要一本正經地和討論這種問題？

見還在猶豫，他催促道：“這東西又不值什麼錢，炮制還費功夫。外頭寶庫里多的是奇珍異寶和藥材，你再不去，說不定都被人搶走了。”

小頂一聽這話，連忙站起收起匕首：“師尊我們趕走吧。”說著提了提漉漉的紗，便即往外跑。

蘇毓方才只顧著為變魚發愁，此時才發覺穿得很不統，紗本就式樣古怪，被水濡后在上，就越發不像樣了。他忙住：“等等。”

小頂莫名其妙：“怎麼了？”臉這麼紅，是不是清心丹沒吃夠？

蘇毓三下五除二地除下外，朝兜頭扔過去：“換件裳。”雖然宮殿中到都是錦幔鮫綃，但蘇毓看那些東西都覺不干凈。

他說完便轉過讓換裳，小頂扯下上的布料，裹上師父的裳，把拆下的珠鏈當腰帶胡一束。

蘇毓轉過頭，見套著寬大的衫，腰間一束，越發顯得腰肢纖細曼，漉漉的長發披散肩頭，臉頰被水一洗更加潤，眼眸也像被水洗過，冷不丁對上，令他微微一怔。

小頂低下頭，扯起襟深吸了一口氣：”師尊你真香。”

蘇毓像是被踩住尾的貓：“不許胡說！”

小頂撇撇，師父這脾氣真是越來越怪了，夸他香還不樂意，難道說他臭就高興了？

兩人越過紫晶墻碎片堆的小山，出了宮殿門，沿著長廊原路返回。

小頂一邊走，一邊蚊子似地輕輕哼哼：“十洲之怪人兮，屬我師尊最稀奇，好話不聽兮，挨罵倒高興……”

蘇毓聽不清含糊不清的哼哼唧唧，也知道不是好話，冷冷地乜了一眼。

小頂本來就不怕他，如今在另一個世界，就更是有恃無恐，只當沒看見。

走到第一個藏寶庫門口，小頂眨眨眼道：“師尊，你快去救圓師侄他們，別讓他們等急了。”

蘇毓哪里猜不那點小心思，故意道：“外頭有葉離在，不妨事，我也進去瞧瞧，那老魔頭藏了些什麼好東西。”

小頂想不出別的借口支開他，只得和他一起走進庫中。

魔君的藏寶庫果真不同凡響，一進去便是堆積如山的金銀珠寶玉，像是石頭沙礫似地堆了一地，里頭墻上還有一個門，室比外面這間又深了許多，里面則是各種法，琳瑯滿目，令人眼花繚。

看這些法的式樣，有的是魔域的出產，另一些則顯然是仙門至寶，多半是歷代魔君從各搜刮來的戰利品，其中不乏古，式樣古樸，華蘊。

蘇毓最見不得別人比他有錢還大剌剌地炫耀，從腰間解下個乾坤袋拋給徒弟，言簡意賅道：“全帶走。”

小頂正有此意，哪里需要他吩咐，當即埋頭苦干，吭哧吭哧裝了半晌，直起腰對著師父道：“師尊怎麼不來幫忙？”就這麼干看著，是坐等著分錢麼？

蘇毓道：“我不到。”

這麼多價值連城的寶隨意堆在地上，不加陣法制，甚至連道門都沒有，一來是篤定別人不走，二來也是引外來之人主鋌而走險，為了到寶而跳進池子里變鮫人。

只可惜他們一變鮫人，便迷失了心智，哪里還記得寶。

蘇毓瞥了傻徒弟一眼，心中又添了一重疑，何以的神智依舊清醒，只是唱歪歌的病加重了些，的父母兄長皆是尋常人，為何單一個如此古怪？

小頂一邊撿，一邊問道：“師尊，西極很遠嗎？”

“還行吧。”蘇毓輕描淡寫道。

小頂抿了抿：“能不去嗎？”

記得天書上有一段，連山君去西極，書里的小頂趁這機會跟著丁一跑了，后來因為小頂反悔，又回去找連山君，當時跳過了幾頁，方才聽見魔君提到西極，特地翻出書來看了一眼，書里他也是去找一樣什麼靈藥，卻是為了一個白家的姑娘——小頂看到白字心里咯噔一下，不過隨即覺得應當不是，白千霜那麼壞，連山君看上什麼？

總之小頂回去之后，發現連山君傷了元神，差點魔，連忙雙修幫他療傷，治好了他，自己去了半條命，然后他就弄了糖蓮子來折騰。

撇開那些七八糟的不提，至知道了，西極是個很危險的地方。

想了想道：“聽說西極有兇，師尊替我去找藥，傷怎麼辦？”

“只是幾只愚蠢的看門狗罷了，”他挑挑眉，“你別多想，你一日不恢復，我的氣海便沒著落。再說藥也不是白給你，自要與你算錢的。說廢話，趕撿，免得到時候傾家產。”

小頂“哦”了一聲，開始埋頭撿錢。

小頂將第一個庫里的所有珍寶盡數收進乾坤袋中，兩人又去長廊對面的另一個寶庫，依樣搜刮一空。

兩人一邊走一邊掃，不一會兒便將魔君的五個珍寶庫和三個靈藥庫搬空了，只剩下靠近大門的最后一個庫。

他們從一個寶庫出來，正要奔赴最后一個，忽見不遠，三個大衍宗弟子迎面而來，為首的正是一紅的白千霜。

白千霜見到兩人，不由大吃一驚。

料想著連山君救那爐鼎，與魔君必有一番殊死搏斗，便想著趁溜進來，一來是找尋宗門前輩說過的寶藏，二來也是打算看戰況見機行事——若是兩人勢均力敵或者蘇毓占上風，便上去助劍，若是蘇毓不敵，便悄然退回去。

想來兩人酣戰時，也不會留意。

據宗門前輩說，魔君的寢殿在魔宮最深，大大小小的藏寶庫卻散布在沿途各。

誰知還沒走到第一個寶庫，就迎面撞上了連山君和他那爐鼎。

的目落在那爐鼎的上，只見上披著件白的男子外衫，一看便是連山郡的裳，心中立時醋海翻騰，但轉念一想，既披著連山君的裳，當時殿的丑態可想而知。

這麼想著，的視線轉到小頂臉上，見神如常，眼圈都不見紅，甚至可說容煥發，不失，只得安自己，爐鼎與正經人家的兒不一樣，伺候男人不過是家常便飯，沒準還樂在其中。

但連山君據說生好潔，而且眼里容不得沙子，即便沒有當場殺了這爐鼎，想來也會嫌臟，就此厭棄。

得出這麼個結論，頓欣，不妄落險境，了這麼多的苦。

只是不能心上人看見貪圖錢財，寶藏只能暫且放棄了。

白千霜心念如電轉，大大方方上前一揖：“千霜拜見連山君閣下，未能及時前來相助，還請道君見諒。”

蘇毓不答禮，只是睨著。

白千霜雖然看不見他的視線，卻無端到脊背發寒。

就在額上快要滲出冷汗的時候，才聽男人淡淡道：“免禮。”

心弦一松，直起，對小頂道：“蕭姑娘能全而退，實是萬幸。”

頓了頓，若有似無地掠了蘇毓一眼，語氣越發親善：“你我在法會上雖是對手，但一起陷魔域，我只盼著你安然無恙，見你被那魔頭帶走，我一直提心吊膽。”

小頂雖不太通世故，但誰對好，誰對壞，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這白家姑娘上說得比唱的還好聽，可針對，眼里時不時流出兇，才不信有那麼好心。